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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晨輝:老師小傳

曾晨輝,湖南實力派作家之一,新化縣作協副主席。其散文《春江花月夜》被選為2007年上海市春季高考現代文閱讀試題,另有散文多篇被《初中生》以及《名苑經典美文》作為名家、賞析美文專題推出。出版中短篇小說集《市井散記》、散文集《缺書年代》《思想者語》。尤其是《思想者語》,屬於熱門圖書和文化類暢銷書,受到青少年讀者喜愛。

戴玉秀

戴玉秀老師,新化琅塘人。八十年代初,我讀初中,她是我們三十七班的班主任。三十七班是有名的渣子班,讓學校很頭痛。戴老師來當班主任,頗似一個將軍去治理一支爛部隊。幾個月下來,就見了功。戴老師有一雙犀利的眼睛,再調皮的學生,只需看你一眼,人就老實了。後來我才知道,老師之眼如此厲害,主要是她用心,隨時隨地觀察我們的動向。每天夜裡,當晚自習下課之後,她那雙眼睛還要批改作業,不到十一二點是休息不了的。

戴老師還有一個特點,無論你是領導的兒子,還是工人農民的崽,都一視同仁。比方我們班有幾個公子哥,父親都在縣委機關當領導,我也算一個吧。但如果在課堂上影響別人,又不聽任課老師的話,戴老師會將你喊到她辦公室,說,你爹爹是領導,革命幹部,你怎能給他丟臉呢?

關於革命幹部,貧下中農這些詞,在當時還是很敏感的。比方我們讀小學時,還觀看過電影《決裂》、《紅雨》等。《決裂》中那個講馬尾巴功能的老師,刻入我的記憶幾十年了。我進初中後,十四中仍舊辦有農場。戴玉秀老師帶我們去農場勞動過一星期。當時,有同學做了一首歌:農村分校北風嗚難嗚,拿抓鈀頭當抓鋤頭。我們邊勞動邊唱這首歌,戴老師被逗得笑起來,說,鬼崽幾!

鬼崽幾們雖小,但非常懂得老師的心。革命時代早已結束,我們是文革結束後上的初中,那感覺還余了點革命幹勁。

不過,一九八零年,恢復高考三年了,重知識重文憑的時代已來臨。那時,只要說你會寫詩,馬上很多人向你投來敬佩的目光。我從初二開始,學著寫詩了,無非是讀了普希金、拜倫、濟慈之後,模仿。戴老師不知我在寫詩,但我寫得好的作文,她會鼓勵我。

有一次,她布置了一篇寫寶塔的文章,我寫得不錯,尤其寶塔門前那兩隻石獅子,描繪出來了。老師看後十分高興,不僅在班上念了,還將文章傳給別班的老師,傳誦。

三年過去,渣子班順利畢業。幾十年過去,渣子班竟出了一些人物,政界、商界都有風頭健的。

只是戴老師不在了。她那雙眼睛,其實是一片慈光。我們那時太小,無法領略,只覺得犀利。而今我們已年過五十,才曉得,在成長期間,是老師的光照亮我們前行。

戴老師不在了,光還在。

……

章吟柳

都說章吟柳老師是政治老師,這麼多年了,仍舊有這種說法。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同意此說法。因為章老師本是教語文的,但他是班主任,課堂上,他除了傳授語文知識,還講一些民族大義、社會擔當一類的掌故以及人物,來感染學生。

我與章老師的師生緣,真要說起來,千言萬語也末必講得清楚。他是我平生見過的老師當中最特別的一個。不光我這樣講,從八十年代到現在,很多學生都這樣講。比方有的學生家裡窮,找他借學費,他爽快借了。幾十年過去,有的至今未償還呢。這倒還在其次,主要是他做為一個老師的情懷。他已年近八十,上回我師弟劉強請他吃飯,我也在場。章老師仍舊說,教學生,先要教他們成長為一個堂堂正正的人,而這個的前提是,老師也必須堂堂正正。

章老師不光嘴巴上這樣講,他四五十年的教學工作就是證明。

記得我上高中第一堂課,章老師問學生們:魯迅對中國人是一種什麼樣的態度?我舉了手。我回答,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章老師誇我答得好。接著,他反覆講解這句話的含義,再講到魯迅為何是現代最偉大的作家,自然而然就談起了社會。當然,他最後總會說一句:同學們,把知識學好,去改造我們的社會。

我去過章老師家中多次,書櫃里一排長長的魯迅文集,文革版的。他多次對我講,他是大地主的崽,但自己徹底背判了那個家。他說自己對農民的感情很深,總同情他們是弱者。這意味老讓我想起覺慧一類人物。

很多年後,我讀了韓石山《少不讀魯迅晚不讀胡適》一類文章,頗有幾分古時少不讀水滸之訓誡,我便想起章老師。我覺得他教學生,真留著五四的精神。魯迅無論怎麼說,是一面旗幟。章老師讓我這樣的學生去喜歡魯迅,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其實面對社會,除了讚美光明,再多點批判功能,人生似乎更豐富。

章老師是一個嫉惡如仇之人。八十年代,他只要在街上,遇著不平的事,就喜歡打抱不平。有一次,他見一個人男人在打老婆,街上無人敢勸阻。他上去扯開那個男人,把他嚴嚴實實批評了一頓。那男人見他正氣凜然,問,你是幹什麼的?章老師說,教書的。

那人像學生一樣上了一課。

記得章老師在課堂上還喜歡談領袖,不光談中國的,還講國外的。毫無疑問,通過這些,又回到了社會。我感到自己的學生時代,碰上章老師,給了我一種自由的思想。這思想,讓我面對社會,總要思考一番。

上回見到他老人家,他說了一件事。他說自己教書的那幾十年,很多學生給他寫信,天南海北的都有。他想趁著自己還清醒,將這些信整理成集,也定是一件最美好的事情。我說,只有您這樣愛學生的老師,才能結此碩果。

章老師已近耄耋之年,仍喜歡與人說國事,且激情滿懷。他關心國家大事,像當年關愛學生一樣。與他老人家談政治,談歷史,談情懷,舒暢得很。

說章吟柳老師是政治老師,好像也對啊。

—end—

大田:教師這個職業,一方面是毫無高尚可言的。把它當作一項工作,老師們充當著教書匠的角色,給學生講解課本知識。學生們無外乎就是多識了幾個漢字,多懂了幾個原理,至於什麼時候去識、去懂,其實都可以。

教師這個職業,另一方面也是高尚至極的。把它當成一種使命,老師們化身為人類靈魂的工程師,給學生們傳授做事、做人的道理。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為何?子曰:「不學無以立也。」

曾晨輝先生的這篇《老師小傳》,在向自己年少時的兩位老師致敬的同時,不正也反過來冷冷地抽了當下某些老師的耳光嗎?教書育人?

我看他們是:拿著人家的紙幣,誤著人家的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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