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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時光—從傷痕里開出的花

周六的下午,同村的兩個小夥伴來約我去魚塘釣魚,在我們村莊的背面,隔了約莫十幾塊田地邊,有一個魚塘,約我的小夥伴正是魚塘塘主的女兒,說是釣魚,其實跟去玩過家家似的,隨便找來一根竹子,在頂端綁上一根白色、細細的繩子,是從家裡的肥料編織袋上扯下來的封口繩,平時,我們拿來打毛線玩。繩子的另一頭串上一根鐵絲鉤,在磨刀石上磨尖一頭,當做魚鉤。

再在鉤子上裝上一截蚯蚓,我從小就怕這些軟體會蠕動的東西,所以挖蚯蚓和裝蚯蚓的步驟都是由小夥伴幫我完成。把魚鉤拋進魚塘,找了片乾淨的草地,一屁股坐在魚塘邊,脫下鞋子,把雙腳吊在魚塘里,炎熱的夏天,雙腳泡在水裡,冰冰涼涼的,蠻舒適。釣魚太無聊了,沒忍多久,我們就熱火朝天的聊起天來。聊一會,記起的時候拿起魚鉤看看,總是魚餌沒了,魚也沒了。

也是,說到樂呵的時候,放下魚竿,捂著肚子笑上一通,這天聊得估計隔壁村魚塘里的魚都能聽到吧,會上鉤才怪。天氣真是太熱了,在太陽下坐了不到半個小時,汗流浹背的,實在堅持不下去了,統一了一下意見,我們計划進小房子裡面躲躲太陽。

在魚塘的旁邊建有一個小房子,方便魚塘主晚上守夜用,那時候經常聽到有偷魚的賊用電網來抓魚,所以一到晚上,總會安排一兩個人守夜。

窄窄的房子裡面安放了兩張床,可能是為了防潮,所以床搭建得有一米左右的高度,用粗粗的竹子把床的四個腳捆得結結實實,放上床板,再披上蚊帳,就變成了兩張只有上鋪的床。

那時候精力可旺盛了,進小房子嘰嘰喳喳說個不停,不知道是說起了什麼話題了,突然興奮地從床的對面跳到另外一張床上,來回反反覆復的跳來跳去。突然我一不小心跳空了從床上掉了下來。摔的我屁股都麻麻,半天沒反應過來。

等我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發現我的褲腿上面,破了一個洞。頓時我覺得大事不妙,我把褲腿往上一撈,發現我的小腿正面出現了一個小拇指大小的坑。裸露出青白色的肉,隱約漏出一點血,一時間也沒有感覺到疼痛。

我很鎮定的說我的肉呢,我的肉呢。另外兩個小夥伴反應過來趕忙從床上跳下來,幫忙找我的丟失的那塊肉。找了半天,發現在地上的一根竹子上面掛著一小小塊肉。

原來,我從床上掉下來的時候,剛好地上有幾根竹子,橫穿兩邊的床底,大約是砍來編織竹籃子的。竹子的關節長出的分支,在砍伐的時候被削出了一個斜尖,就是這個尖銳的竹子,把我小腿正面的中間直接挖出了一個坑。

這時候看見活生生的肉掉出來,我才感覺到一絲害怕,腿也漸漸的感覺到一絲絲的麻麻的痛痛的感覺。於是我嚇得坐在地上一動不敢動,想了一會,我決定把肉裝進回我的腿,然後拿了一塊塑料袋包起來。

處理好之後,兩個小夥伴一背一扶的把我弄回家裡面。那時候,因為是跟伯母一家一起生活,父母不在身邊,我擔心被伯母責怪,於是打算裝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換上一條褲子,把綁了塑料袋的腿給遮蓋起來。

我以為傷口會慢慢的癒合,而我怕觸碰到傷口,會影響好轉,以至於晚上洗澡的時候,我都不願意把塑料袋給撕開。已經不記得是什麼樣的勇氣,能把這些疼痛給壓制住,愣是一個晚上沒有哼出聲。

到了第二天,我發現傷口越來越疼,並沒有一絲好轉的跡象,怕死的我鼓起勇氣,撇開頭,輕手輕腳的把塑料袋解開,深呼吸,扭過頭來一看,只見填充在傷口上的小肉塊變成了灰白色,而且發出了一陣臭味,當然會臭啊,那時候可是炎熱的夏季啊!嚇得我滿地找伯母,果然伯母一邊罵我,一邊幫我把傷口處理好了。

雖然被罵了一通,但是比起來傷痛自己背的感覺,心裡負擔要減輕很多,不知怎的,好像被伯母處理過的傷口,明顯清楚的感覺到疼痛,傷口長出新肉的時候,奇癢無比,不能抓,只能在傷口的周邊,用小樹枝輕刮,藉此減輕傷口的疼癢感。一度讓我覺得伯母是不是用錯了葯?不然怎麼連個塑料袋都不如?

不知道過了多久,傷口癒合、結痂,新生的皮膚總是要比別的地方要粉嫩很多,而這道傷疤也一直跟隨著我,成為了我的一個勳章,一個可以講述的關於勇敢的故事。

現在想來,是因為隱藏著腿上的秘密給自己造成巨大的精神壓力,已經蓋過了當時身體的痛感,而當秘密見了天日之後,心裡負擔釋然了,注意力重新回到了自身,所以,能清晰無比的看見自己的感受,直視傷口,療愈傷口,讓傷口重生,並開出了一朵叫成長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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