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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間有許多種相遇,比如閆紅寫的這種

歷來人們對相遇津津樂道,但究其根本,相遇的曲折和幽微,喜悅和無奈,卻少有人覺察。或者說,人們對相遇的愛好,可能止於葉公好龍。人們是否做好了相遇的準備,甚至有沒有意識到,相遇需要準備?

這是我看到閆紅的《愛在春秋風雨間》一個無意的感慨,因為在這本書里,看到了《詩經》里寫及相遇的詩,每一首,都被閆紅解讀出了不同的意味。在她的解讀里,每種相遇都是曲妙的。

有一種遇見發生在《唐風 綢繆》這一首中。「綢繆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見此良人。」學者們多數認為這首詩寫的是婚禮上的感慨,因為詩經里「析薪」和「束薪」都暗示婚禮。

但閆紅把這個場景從婚禮中解除出來。束薪是北方常見的日常景象,那麼這首詩,起碼從文本上,可以理解為是在一個日常的日子裡。但是這個日常的日子現在也變得不日常了,為什麼呢?因為遇此良人。

把故事背景從一個特殊日子(婚禮)化為一個普通日子,讀者的注意力便集中在那場相遇的驚艷里。這個解讀有如一個聚光燈,把內心那種激越而壓抑的感情照射,讓人得以端祥。而普通日子裡的相遇,當然又比婚禮上的相遇更富於情節。這樣的解讀方式,我想得益於閆紅不受成說所限,她用自己的直覺去讀幾千年前的詩句,不說「二手的」感受。

另一種遇見,則是《鄭風 野有蔓草》這一首。既有的解釋里,也只停留於對相遇的讚歎和珍惜。但閆紅指出,這一場相遇的特殊之處,是一個人,首先讓自己處於寂寞里,再去遇見知己。

「野有蔓草,零露暷兮。有美一人,清揚婉兮。邂逅相遇,適我願兮」,這詩里的場景,野外,無人,蔓草,零露,象徵一個徹底寂寞的狀態,這個狀態對主角提出的要求是足夠的真實,有如蘇東坡《臨江仙》里「夜飲東坡醒復醉,歸來彷彿三更……」那一首的狀態,蘇東坡在那種狀態里,才有「長恨此身非我有」的慨嘆,而「野有蔓草」中的這個主角,也是因為類似的狀態,他去除面具,拿出最真實的自我,所以此時的相遇,才是「適我願兮」的相遇,此時遇到的知己,才是真正的知己。

關於相遇,寫出種種曲折的不同,這是功夫。作為解讀者的另一個功夫是,她沒有停留在淺嘗則止。再以《唐風綢繆》為例,前面說到了,這是一個在普通日子裡的相遇,尤如地鐵站台上,大學報告時,某次飯局上。然而如此解讀只到這裡,解讀者也只是獨辟稀徑,卻沒有做到曲徑通幽。

閆紅在接下去的解讀中,重點放到「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這一句,她指出這一句裡面的無奈:這是一個沒有答案的自問,一種沒有出路的追索,遇見作為一個奇蹟已經發生,但發生之後呢,又能如何呢?

抽絲剝繭來看這一句的絕望意味,詩經中這兩個男女主人公的相遇並不是單純的喜悅。接下去閆紅提到李商隱的「嗟余聽鼓應官去,走馬蘭台類轉蓬」,她認為李商隱的這首詩中,寫的也是相愛之後無奈的分手,儘管這分手的原因似乎更為庸常,「嗟余聽鼓」、「走馬蘭台」,類似於上班打卡,但,不管是因為庸常原因的分手,還是因為激越原因的分手,相遇之後的分手,都是一樣的。

從詩經,到李商隱,從詩經,到蘇東坡,這樣的寫法,估且容我用《西遊記》中南山大王的一個妙計來形容之,這叫「分瓣梅花法」。花有五瓣,瓣瓣回到中心,詩經《束薪》中的男女主角,與李商隱詩中的男女主角,情形各異,而他們都擁有同一個故事的核心。解讀者閆紅敏銳地提取了這個核心,並經由這種提取,將他們集中到了一起來了。

在她的「分瓣」里,也有民歌,有《三體》,有歷史故事,也有自己的經歷。這種瓣瓣分散而又蕊蕊相接的寫法,使文章更有複雜的暗香。

有人說詩歌是不能解讀的。因為很多詩句一經解讀,韻味全無。但我想,如果解讀詩的文字本身,對詩的意韻和況味不減反增,那麼這解讀文章本身,也是一個藝術品。那也是被解讀者(即詩歌本身)的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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