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是無情卻有情
坊員教學隨筆
之三
讀朱淑真詞有感
道是無情卻有情
偶然間讀到她的一首詞，就被她的文字所吸引
減字木蘭花·春怨
宋代：朱淑真
獨行獨坐，獨唱獨酬還獨卧。
佇立傷神，無奈輕寒著摸人。
此情誰見，淚洗殘妝無一半。
愁病相仍，剔盡寒燈夢不成。
自古多情空餘恨，用在柳永，姜夔身上頓生風流之意，而一個女子多情又該情歸何處呢，我一直希望用一種更新的角度去審視朱淑真，李清照的孤獨痛苦是有青春年少時的幸福回憶為依賴的，所以滿滿的今昔對照，朱淑真的痛苦在於如何與一個同自己三觀不同的男子去共度餘生，離別時候的斷腸卻不是相思，這就很值得我們玩味了，獨立的女性在內心中絕不會把自我看成是丈夫的附庸，所謂的情投意合應該是你懂我，而我恰好也在這裡，顯然她丈夫是不解風情的，愛情的密碼就是，我有一把鑰匙，你懂了，鎖就開了。錯不在男子，他只是一個安心過日子的小官吏，錯在朱淑真超越了那個年代，放現在就是魅力無限的文青，於是我看到了她在春晝偶成中的一句「卻嗟流水琴中意，難向人前取次彈」。靜座讀罷想到她和林徽因是何其的相似，懂得愛的人是會去主動尋求愛，掌控愛，愛因才華而傾倒，低頭。今天人們津津樂道她的情史時，誰真正去讀懂過她的那首人間四月天：
你是人間的四月天
——一句愛的讚頌
我說你是人間的四月天；
笑響點亮了四面風；
輕靈在春的光艷中交舞著變。
你是四月早天里的雲煙，
黃昏吹著風的軟，星子在
無意中閃，細雨點灑在花前。
那輕，那娉婷，你是，
鮮妍，百花的冠冕你戴著，
你是天真，莊嚴，
你是夜夜的月圓。
雪化後那篇鵝黃，你像；新鮮
初放芽的綠，你是；柔嫩喜悅
水光浮動著你夢期待中白蓮。
你是一樹一樹的花開，
是燕 在梁間呢喃，
——你是愛，是暖， 是希望，
你是人間的四月天！
兩個才女一個用悲苦宣告自我的存在，一個用自信宣告自我能成為主宰。她們都在情路上尋求著改變，朱淑真寫過一首圈兒詞，信上無字，全是圈圈點點，丈夫不解，她隨後的相思詞解開了密碼，
相思詞（又名圈兒詞）
作者：朱淑真
相思欲寄無從寄，畫個圈兒替。
話在圈兒外，心在圈兒里。
單圈兒是我，雙圈兒是你。
你心中有我，我心中有你。
月缺了會圓，月圓了會缺。
整圓兒是團圓，半圈兒是別離。
我密密加圈，你須密密知我意。
還有數不盡的相思情，我一路圈兒圈到底。
在徐志摩與林徽因的故事中，我始終信是林徽因把握著愛的方向，林徽因在分手信中的坦陳：「我不敢將自己一下子投進那危險的旋渦，引起親友的誤解和指責，社會的喧囂與誹難，我還不具有抗爭這一切的勇氣和力量。」可以有愛，林徽因知道那是「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你記得也好，最好你忘掉，在這交會時互放的光亮」。得到過，就是全部，無疑林徽因比朱淑真更清醒，而朱淑真更加大膽：
清平樂·夏日游湖
宋代：朱淑真
惱煙撩露，留我須臾住。
攜手藕花湖上路，一霎黃梅細雨。
嬌痴不怕人猜，隨群暫遣愁懷。
最是分攜時候，歸來懶傍妝台。
江城子·賞春
宋代：朱淑真
斜風細雨作春寒，對尊前，憶前歡
。曾把梨花，寂寞淚闌干。
芳草斷煙南浦路，和別淚，看青山。
昨宵結得夢夤緣，水雲間，悄無言。
爭奈醒來，愁恨又依然。
展轉衾裯空懊惱，天易見，見伊難。
是寫給她的情人的詞，放在男權社會的今天來看，也是驚世駭俗的，可是如果你讀過杜拉斯的作品的話，追尋愛的權力有錯嗎？所以朱淑真最後的歸宿是回到故鄉，仍然與孤獨為伴，離經叛道的人是不為世俗接受的，父親覺得她有辱家門，在朱淑真離世後，把她的詩稿付諸一炬，可那又怎樣她的曲在當時就在民間流傳，我記住了她，那個該愛就愛了，那又怎樣的朱淑真翹首的畫面早印在了我的記憶中。
（本文圖片均來源於網路）
作者簡介：李植霽，就職於昆明女子中學的高中語文男老師，五華區優秀教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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