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第一個死亡紋身
Last Night On Earth
21st Century Breakdown
Green D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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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一絲不掛,倚在床頭吸煙,曖昧的燈光里,他眯起眼,對著我右手的小臂瞧了瞧,「紋的什麼啊?」
我沒有答話,兀自地笑。
粗黑的線條歪歪扭扭地橫在皮膚上,隱約能看到下面青色的血管,是串英文,Full of stars in the sky but I see you ,有股「溺水三千隻取一瓢」的意味。
這句話是我網上抄的,當時想也沒想就紋了上去,後來每次看到它都有洗掉的衝動。
15年夏天,我剪了男生那樣的短髮,一咬牙把手臂伸了過去,眼睛死死地閉著。
老闆噗嗤笑了,他說我去把空調再開低點。店裡放著綠日的last night on earth,汗水濕透了我大半個後背。「你真想好了啊?」老闆問我。我說沒事你紋吧,一副英勇就義的表情。
經歷了前男友幾次劈腿,我決定從改變自身做起,他喜歡長發文靜的女生,討厭女孩子抽煙喝酒紋身,我偏要反其道而行之。更可笑的是,他還有臉用我太好配不上我這種爛借口來和我分手,想到傷心處,我不禁吸了口氣。
老闆停下了動作,我說你給我來根煙吧,語氣很老江湖,然後因為用力過猛差點咳出眼淚。他又笑了:「剛學吧?」我白了他一眼。
交了三百塊,出門時看見夕陽斜斜的往下沉,耳邊有風。
我滅了煙。
「以前瞎紋的。」
然後他擁緊我,沒有說話。
曾抱著以牙還牙的心態,約了幾次意義不明的炮,張愛玲說通往女人靈魂的通道是陰道,我否認,不然怎麼會越睡越難過。但不置可否的是,十六七歲的感情真的經不起時間的打磨,而這樣的習慣延續到今天,我有時害怕獨處,前提是得有我感興趣的人存在。
「你和別的女孩子不太一樣。」
人怎麼會千篇一律,別人又是誰?而我可以權當這是誇獎:「男人都這樣講話。優點不夠突出的,不是誇可愛,就是特別。」
「我說真的,你總讓人捉摸不透。」
「那你也跟別的男生不一樣」,我套上衣服,「你沒有醉醺醺地搭我肩膀,也沒有和我討論梵高畢加索。」
他哈哈大笑。
我們在落地窗前跳舞,說起各自睡過的人,他說有些假酷的小女生,自以為這種夜夜笙歌的行為很帥,實則很蠢。我說誰沒年輕過呢?
許多後來後悔的,在當時看來都是非做不可的事。我們都在找自己,為別人喜歡的自己,為了自己想做的自己,為了逃避不願成為的那種自己。
後來不知誰發起了再喝幾杯的提議,困意來襲時,天邊已經泛白。「謝謝你,今晚我很開心。」我對他說,像以往那樣——即使我從未在他們那裡有過身體上的歡愉——我知道自己不會再見他了,「做個好夢。」
我關了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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