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而不強的山東經濟：惜哉儒家
本文代表個人觀點
改革開放四十年來，中國經濟突飛猛進，山東保持了40年全國GDP前三的地位。而隨著經濟發展進入新舊動能轉變的新時期，中國經濟在騰籠換鳥的過程中，各省經濟能否借勢騰飛，不僅在於領導者的眼界與能力，還取決於一個地區的區位特性。毋庸置疑的是，在新的經濟發展之路上，如果不能迎難而上，真正找到新動能，勢必落後於全國大潮，為時代所拋棄。山東，作為一個傳統經濟大省，面對新經濟騰飛的時代，能否順利轉型，繼續保持今天的強勢地位？
作為土生土長的山東人，我內心對於家鄉的預期是：大而不強是山東摘不掉的帽子，不落後、難領先，一如山東人的性情，穩定增長將是未來山東經濟的總基調。
今天的山東是個什麼樣？在談論山東之前，我們不妨展望九州，看看其他省份在做什麼。2008年金融危機是轉變動能的重要契機，而近年來互聯網經濟的崛起又是經濟發展新的動力點所在，今天，沿海省份在加速向新經濟轉型，內陸省份正抓緊布局新科技、新產業力圖創造新時代的輝煌。與山東毗鄰的河北正藉助「京津冀一體化」和雄安新區建設奮力前進，隨著憲法修訂，政治周期的延長，雄安未來幾年將具有強勢的資源集聚能力；山東的另一個鄰居河南，剛剛成立自由貿易試驗區，面積119.77平方公里，其戰略定位是：以制度創新為核心，以可複製推廣為基本要求，加快建設貫徹南北、連接東西的現代立體交通體系和現代物流體系，將自貿試驗區建設成為服務於「一帶一路」建設的現代綜合交通樞紐、全面改革開放試驗田和內陸開放型經濟示範區。而同為內陸省會的鄭州，近年來藉助中原經濟區的發展以及「國家中心城市」的定位，更有航空港區獲批、米字高鐵規劃等利好政策，更是突飛猛進跨步進入「新一線」城市的序列。而相隔不遠的內陸省會濟南正繼續書寫著十幾年的彷徨。山東的另一個鄰居江蘇在繼續穩定著GDP第二寶座的同時，也在近些年逐漸拉大了與山東的差距，數據上看，「山東與廣東的GDP差距由2008年的5860億元擴大到2017年的1.72萬億元；與江蘇的差距由50億元擴大到1.32萬億元。」如果再往南看大力發展互聯網而提速的浙江，更有剛剛開始探索自由貿易港的上海，山東經濟的尷尬境地不言而喻。也正因此，2018年2月22日，山東的新任省委書記老劉直抒胸臆地說：「如果我們的發展方式濤聲依舊，產業結構還是那張舊船票，就永遠登不上高質量發展的巨輪。」
動能轉換能否成功，關係著當前中國經濟能否跨過中等收入陷阱，能否從粗放型增長轉為高質量增長，是中國是否會重蹈「東亞模式」的關鍵。如果不能真正在科技創新上取得突破，不能將經濟發展的質量提上去，那麼隨著人口紅利的消失，經濟發展最終變為泥菩薩過江。國情如此，中東部省份更是如此。東北三省的沒落，遼寧、呼和浩特、濟南等傳統大城市的名落孫山，本質在於經濟模式轉換跟不上。
今天的山東經濟，仍然沒有及時從高污染第二產業的牢籠中走出來，有人說它已經在走，但事實上，山東今天才走實在太晚！廣東江蘇、浙江已經走了近十年！今天，二線城市突飛猛進的同時，一批新興「一線」正在崛起，杭州、重慶、長沙、鄭州紛紛走到前沿，大力追趕一線城市（儘管追不上），蘇州、蕪湖、合肥、武漢等城市也踏步前進，而回看山東，竟然沒有一個突出的城市真正走在前列，且還在陷入「濟青之爭」無法自拔，省府的發展重點在濟南青島之間搖擺，隨著領導人的更迭而不斷變化。表面光鮮的青島，與杭州、重慶等城市相比毫無競爭力，卻還沉浸在「新一線」的迷夢中沾沾自喜。深圳的電子科技、杭州的電商互聯網正成為城市產業支柱，而濟南和青島儼然除了房地產沒有可以炫耀的資本。高度依靠房地產是山東經濟的弊病所在，卻是很多省和市領導不願放手的稻草。濟南是2016年10月最先開始限購風潮的一員，卻也是2017年最先給房地產鬆綁的一員。而在二線城市拚命搶人才的今天，山東的城市並沒有太多亮眼的招牌，原因大概是因為沒錢。
「缺錢」是山東財政最搞笑的一筆，作為GDP第三的大省，卻靠著中央的轉移支付來過日子，政府債務高企且還在繼續擴張的路上。再看看山東的企業，如果讓我憑藉第一印象問問全國馳名的山東企業，我能想到的是：魏橋、濰柴、海爾、海信、山鋼、青啤。而事實上，作為一個三年的股民，我見到的山東上市企業大多是傳統產業，而不像其他省份叫得上名的往往是「XX科技」。 數據來看，「根據全國工商聯公布的2017年中國民營企業500強榜單，山東一共入選企業57家，其中屬於山東省六大傳統產業（輕工、紡織、機械、化工、冶金、建材）佔到了40家。」山東的服務業、金融業和互聯網發展之緩慢令人咂舌，而民營企業大多生存艱難且家族企業嚴重（魏橋是最明顯的例證）。而再看山東的領導幹部（此處省略一行）。我就以我熟悉的青島為例來講講故事吧，我們今天看到的青島，除剛剛批複的青西新區（黃島）外，其餘大多數成績是90年代YU Zhengsheng的功勞，這麼說並不為過。YU前輩在青島十年間，青島經濟總量超越了濟南，青島品牌企業享譽全國（海爾、海信、澳柯瑪），同時YU力主「遷都」，把市政府從寸土寸金的地段遷到了當年甚是荒涼、今天已是中心的現在的位置，初步形成了三大核心區域，同YU為青島的發展打下了深厚的基礎。
之後只做了兩年的王佳瑞也為青島的發展做出了重要貢獻，但青島的發展從此走上「平凡之路」，先是拚命炒房的老杜（外號「毒死城」），最終被拍死，「共享情婦」全國聞名，真是開了共享經濟的先河，其任期主建的跨海大橋至今沒有盈利，多少次我在海底隧道謾罵跨海大橋的愚蠢，因為除了愚蠢，我看不到其他。之後的夏某某、張種樹，到底為青島做了什麼，我只記得青島人民都給了他們一些外號挺好！
而看到了山東的困境（眼前轉型困難，發展資源又被周邊的雄安、鄭州吸附），我很多時候思考原因，卻越來越覺得，這和山東人的文化密切相關。作為傳統儒學基地，孔孟文化一向是山東的驕傲，但在市場經濟的今天，孔孟文化日益束縛著山東的發展。
想一下儒家的中庸思想，再縱觀山東城市格局，我能想到的一個詞是「相對均勻」。相對於其他省，似乎沒有極強的中心城市（並非沒有城市差距，事實上山東的城市差距蠻大的，排名第一的青島是倒數第一萊蕪GDP的約13倍，僅黃島的GDP就超過4個地級市，是濟南全市GDP的三分之一還多），GDP前三依次是青島——煙台——濟南。仔細看，濟南和青島之外的煙台、濰坊、泰安等地區發展的似乎都不錯，都有各地特色。
封建思想濃厚是山東一大特色，外省人不妨去體驗一把山東文化，酒文化、婚禮文化喪葬文化一套一套的，酒桌上各種坐位、程序層出不窮，噁心人的彩禮和嫁妝甚囂塵上，尤其是魯西南是出了名的彩禮大省，說句不怕得罪人的話，我看不出幾十萬的彩禮和賣女兒有什麼區別。
儒家文化本質上是農耕文化，「安土重遷」也就成了很多山東人骨子裡的思想。不願走太遠，不願離開家鄉，山東人濃厚的鄉情既讓出門在外山東老鄉顯得格外真誠親切，也讓山東的人才情願「衣錦還鄉」去發展家鄉。但山東的文化是一種與創新格格不入的文化，儒家文化追求的穩定與創新需要的變革是矛盾的，我們走進山東大學，或者直接去考研聖地曲阜師範感受一下，山東內陸的高校沉浸在應試教育的海洋難以自拔，山東學霸讓人不寒而慄，但卻缺乏創新精神，致使山東經濟缺乏創新活力。
而儒家「學而優則仕」也是今天山東人追求的，過年時有段子調侃山東人，說是只有北京的公務員開著京牌車返鄉才是衣錦還鄉，其他的金融街、中關村的打工仔都不值一提，客觀上反映了山東人對公務員的憧憬，而我印象里山東人喜歡的工作大抵是「公務員」「事業編」「國企」這種，這就解釋了為什麼民營企業500強第三的魏橋在山東卻並不出名（大學畢業時魏橋去我校招聘，竟然很多人不知道魏橋）。而這種思想更體現在企業管理上，就是行政作風嚴重，家族式管理突出；體現在營商環境上，就是山東的官僚作風嚴重，官本位色彩濃厚，不利於招商引資。以全國知名的「海爾」來說，今天的年輕人估計很難接受海爾那種行政作風，畢竟是青島老牌國企，新進員工往往接受不了沒有規則約束的無知領導發號施令，這就是青島海爾為什麼只能是家電巨頭卻難以轉型互聯網企業的重要原因。山東的中小企業大多是家族式企業，外人上進困難，且在山東這種官僚習氣嚴重的省份，不藉助體制內的資源分配，就根本難以成功發展。這並非說其他省份不是這樣，而是說山東的這種氛圍尤其嚴重。而近年來很多省份正在推進的「讓群眾最多跑一次」在山東向推進更是困難重重，山東的本土公務員恐怕難以放下架子。
綜合來看，儒家思想帶給了山東難以甩掉的包袱，創新不足、官僚主義、安土重遷等等，這種思想積弊需要充足的時間化解，儘管隨著經濟發展起來有些思想會逐漸消失。
長遠來看，個人比較傾向於以點帶面的發展思路，即先富帶後富，培植一個經濟中心，以點帶面。山東人必須擺脫對政治的濃厚青睞，看到濟南的困境——個人認為從自然條件到人文條件濟南都不適合發展成中心城市（國家中心城市是鄭州不是濟南）——要全力培養青島成為北方核心城市，因為整個北方除了京津實在沒有入眼的二線城市，而青島基礎好、又是天然良港，又毗鄰日韓，德國人對之也有種情愫在裡面，與內陸城市比較的話思想開化，完全可以像湖南全力打造長沙一樣培養青島。對於青島化為直轄市的擔憂純粹無稽之談，副省級城市已經足夠，青島始終會是山東不可分割的一部分，高層絕對不會傻到分割青島（除非軍事政治需要，航母基地在那嘛）。對於濟南，平庸發展已經是極限，畢竟其區位太差，鄭州和雄安未來都會與濟南搶奪資源，山東的交通未來完善起來濟南的交通中心地位也會弱化（山東現在的交通簡直太差勁了，沒有完善的鐵路網，公路網忙著收費，航空只有濟南青島），現任市長正抓住省府側目的機會拚命炒房，項目未到、概念先炒是濟南房市突出特色，高新區至少透支了5年的房價漲幅。放眼看去，濟南還綁在房地產上難以自拔，新興產業哪有選擇濟南的動力。盲目用政治強力推動濟南發展不是不可，而是會造成大量的資源浪費！而相對而言，青島正借力國家級新區，還有一大堆高校的引入（清華、中科院、復旦、哈工大，加上本土的211，以及未來的中國能源大學），外來人口不斷湧入，青島地鐵正逐漸完善其青島的交通，沿海高鐵建起來和新機場開拓也將讓青島真正騰飛，青島的兩翼未來將大大超越濟南。
當然，這些條件只是基礎，，關鍵還在於山東要有雄心、信心和勇氣，真正敢於改革，敢於捧星。山東人性格堅韌、誠懇樂觀，樸實勤奮，只要有合理的規劃、有力的引導，必能實現全省經濟發展，不負老大在昨天座談會上的殷切囑託！
利益相關，個人觀點，不喜勿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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