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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溫暖的鄰里關係,簡直是韓劇《請回答1988》真人版

本文由豆瓣用戶@梅花牛 授權發布

原標題《鄰居》

感謝作者為豆瓣提供優質原創內容

我和毛老師買這套二手房時,還沒結婚。我們先出租了一年,然後開始裝修。在準備裝修時,我帶著設計師來測量,一位大姐帶著一個小男孩從開著的房門好奇地探進頭來,沖我打招呼道:「我們來看看新鄰居!」

我和鄰居就是這麼認識的。

當時鄰居一家三口,都是北京本地人,比我略大幾歲,所以我便稱為「孫哥」、「嫂子」。我們的裝修隊開工沒幾天,就在釘花架的時候用力過猛,把陽台的牆打穿了。孫哥過來找我,語氣非常小心:「小丁,我家牆皮垮了,是不是你們裝修弄的?」

我去看了一眼,一大片牆皮都脫落了,忙讓我們工長來給鄰居處理好。當時我非常緊張,畢竟不清楚鄰居是什麼樣的人,把人家裡搞成這樣,以後怎麼交往還是個問題,所以連連道歉。後來我也想明白,孫哥之所以對我那樣客氣,也是因為不熟,所以處處留小心。

後來慢慢熟了,發現對方是很容易交往的人。孫哥是密雲人,有時從老家回來,會帶幾根蘿蔔之類的菜蔬。我和毛老師都是懶於交往的人,但吃了幾回也不好意思起來。我回山東老家,就會帶幾包魚片或蝦仁給他們,他家的孩子喜歡吃烤魚片,每次拿到魚片都特別開心。

孫哥抽煙,怕影響到孩子,只好到走廊里抽。有時我半夜回家,看到黑漆漆的走廊里一點紅光明滅,便知道那是孫哥在抽煙了。我沒事就跟他瞎聊。有一個夏天,我們聊起周圍的學校,孫哥說:這小區環境不錯,但沒有好學校。

我想起白天經過附近某中學門口,看到學校掛起橫幅,上寫道:「熱烈慶祝本校高考600分以上達到XX名」,便問他:「這學校看上去很牛逼的樣子啊。」

孫哥看了我一眼,說:「十幾個600分的就高興地打橫幅,正說明這學校爛得底兒掉。」

我問他:「那你讀的是哪個中學?」

孫哥說:「人大附。」

我敬佩道:「牛逼啊。聽說人大附的孩子但凡正常一點的都是清華北大,次一點的上人大。頂不行的才上別的學校。」

孫哥笑了笑,沒說話。

我問:「那,孫哥你上的哪個大學?」

孫哥吐了口煙,道:「北理工。」

我強忍一口老血在咽喉,尷尬得想推開走廊的窗子跳出去。

平時,毛老師主要住學校,我則早出晚歸,就算是周末,我倆也宅在家裡難得出門,所以與鄰居見面其實不多。有一天在樓道里碰見對門嫂子,推著一輛小童車,童車裡躺著一個小嬰兒,我吃驚地沒反應過來,指了指嬰兒,又指了指嫂子,已然說不成話:「新……新……新的?」

嫂子開心地說:「對呀,我都生了快仨月了!」

我這才想起,我已經有大半年沒見嫂子了,以至於鄰居家裡添了口人,我還完全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她懷了孕。

我口不擇言:「就跟變出來的一樣。」

孩子長得快,幾天一個樣。妹妹很快就會走路,會沖我們笑,會喊我小丁叔叔,會喊毛毛阿姨。哥哥則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上了小學。兄妹倆都聰明伶俐,活潑又不胡鬧。

那時我們剛把雞蛋接來不久,兄妹愛貓,只要遇見我,就會央求道:「小丁叔叔,我能和雞蛋玩一會兒嗎?」

於是我便開門,兄妹倆歡天喜地地跪在地板上跟雞蛋玩。雞蛋對妹妹有些認生,有時還面露兇相,妹妹便一臉委屈:「雞蛋不喜歡我……」但仍義無反顧地湊過去跟雞蛋玩。哥哥到底大一些,處處讓著妹妹,還教妹妹與雞蛋的相處之道:「你不能拍它的頭,它喜歡這麼摸……」

孫哥怕孩子打擾我們,孩子在家裡玩十分鐘以上,他必來勸返:「你媽做了好吃的!」

哥哥聽了爸爸來喊,十有八九立刻就走。而妹妹則留戀雞蛋,不肯離去。最後孫哥連哄帶抱把妹妹拉走,留下妹妹又倔又委屈的哭聲:「雞蛋~~」

孩子太愛貓,孫哥沒辦法,特意來諮詢養貓的事宜。我便詳細講了養貓要注意什麼。恰逢我們樓里有一隻白色流浪貓懷孕,生下孩子之後又不知所蹤。孫哥在樓里四處找,找到一隻被丟在角落裡的白色小奶貓。他抱著小白興沖沖地來找我:「看,這一定就是那隻流浪貓生的,我乾脆就養它吧!」因小奶貓的媽媽叫「小白」,孫哥便給小奶貓起名「小小白」。

孩子們有了自己的貓,喜從天降,特意跑來要讓兩隻貓做朋友。但小小白膽子太小,見著雞蛋嚇得就跑。而雞蛋則有地盤意識,只要小小白踏入我家半步,立刻發出威脅的低吼。所以兩隻貓沒能做成朋友。

有一天,孫哥來問我:「雞蛋小時候是不是也頻繁地咬人」?

我說雞蛋並不這樣,如果把它逗得不高興了,雞蛋最多張嘴含住你的手,做個威脅的樣子,並不會真的咬下去。

孫哥皺著眉說,小小白頻繁地咬人,全家都被咬過,是血淋淋的那種咬。

咬人的貓,家裡是養不得了,也不好送人,更捨不得丟到街上去。想來想去,孫哥商量我之後,把貓養在了我們兩戶共用的弱電間里。他在弱電間里準備了貓廁所,水,貓糧,每天鏟屎、加食。小小白從此過上了半流浪的生活。孩子們想跟貓玩,就戴著手套試探著跟小小白交流。但小小白還是膽小而敏感,我雖常與它見面,卻從未成功擼過它。

有一天我上班匆忙,出門時雞蛋跟了出來,我鎖了門回身就走,把雞蛋鎖在了門外。白天我在手機上看家裡視頻監控,一直不見雞蛋,心中不免起疑。晚上我和毛老師急匆匆回家,怎麼也找不到雞蛋。這時,小小白湊了過來。毛老師病急亂投醫,彎腰問道:「小小白,你見過雞蛋嗎?」話音剛落,小小白身後的弱電間里就傳來「喵」的一聲。毛老師拉開弱電間的門,雞蛋一臉怨憤地跳了出來。被關在門外的雞蛋,靠著吃小小白的飯、喝小小白的水、拉小小白的廁所,度過了被遺棄的一天。

但小小白的存在終於引起了物業的注意。有一天孫哥照例來鏟屎,卻發現所有東西都不翼而飛,小小白也不知所蹤。他四處找,在我們樓的大垃圾桶找到了貓廁所和食盆,但小小白始終沒有找回來。

雞蛋剛因落難而跟小小白成為朋友,我們就失去了小小白。

孫哥是個理工男。剛認識時,我曾問過他從事哪一行,他講了一下,我沒怎麼聽懂,後來也就再沒聊過。但他卻記住我和毛老師都是文科生,家中有不少書。

莫言得諾獎那段時間,他照例在抽煙時遇到我,問能不能借幾本書看,我便帶他到我家的書房。他挑了莫言的《生死疲勞》和《檀香刑》、何偉的《江城》以及芭芭拉·德米克的《我們最幸福:北朝鮮人民的真實生活》幾本書。臨走時看到我有一套《西遊記》,又問這書能不能給孩子看。當時哥哥已經上三年級,我想到自己是小學三年級開始接觸《水滸傳》的,便說「可以給他試試看」。

他又打量了一下毛老師的專業書,躍躍欲試。但看了幾本標題,覺得力不能及,說:「這些書估計太專業了。」

我說,也有一些通俗點的,比如葉嘉瑩說杜詩什麼的,普通人完全看得懂,而且挺有意思。他想了想,說先把手裡這幾本看完再說吧。

後來再在走廊里遇到,孫哥就會興緻勃勃地跟我談他讀過的書。

「莫言才華是好啊,怪不得拿獎。只不過《生死疲勞》結尾有點隨意了,就像憋著寫到最後終於鬆一口氣要趕緊收工一樣。但才華是真的好,和我看過的其他小說風格都完全不一樣。」

我看他喜歡《生死疲勞》,就把馬爾克斯的《百年孤獨》給他,叮囑他裡面人物亂七八糟,得一邊看一邊做筆記。

「我最近看了路遙的《平凡的世界》,一看就是嘔心瀝血寫的,一個人一輩子也就能寫出一本這樣的書。不過路遙一定沒想到,這書的結尾其實是個悲劇。」

我奇道:「為什麼?」

孫哥道:「路遙的年代有那個時代的精神,當煤礦工是光榮的,但孫少平這個人如果是真的,十有八九會度過悲慘的餘生。這些信息書里沒有,但每當我想到礦工後來的生活狀態,我就替他覺得悲傷。」

有時他還會提出很多問題要我回答,比如:

「為什麼賈寶玉會更喜歡林黛玉呢?我覺得林黛玉又敏感脾氣又差,不如薛寶釵呀。」

「你覺得劉備託孤時,讓諸葛亮自立,到底是不是真心的?」

諸如此類。有一些問題還挺有深度,我也回答不上來。

嫂子是做設計的,她對孫哥的評價是:人挺聰明,但是不讀書,所以腦子容易軸。孫哥會憨憨地反駁:「我這不是開始讀書了么!」

倆人很多偏好都相反。比如孫哥不喜歡《紅樓夢》,但嫂子卻最喜歡《紅樓夢》,倆人一度有過多次爭論。對此,毛老師以握手表達了對嫂子的支持。

孫哥借書都很注意保護,那套《西遊記》還回來時,被包了塑料書皮。我說,書就是看的,沒必要這樣鄭重其事。孫哥說,那書是給孩子看的,孩子沒輕沒重,保護一下比較好。

後來孫哥的閱讀範圍逐漸從中國小說延伸到外國小說、外國社會學著作甚至西哲名著。妹妹兩歲時,孫哥開始研讀盧梭的《愛彌兒》,對盧梭讚不絕口,從此成為盧梭的粉絲,接著讀起盧梭的其他作品。前幾天我們兩家一起吃飯,孫哥又鄭重其事地向毛老師請教《作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和《純粹理性批判》兩本書的譯本問題。可是我們倆都不懂,只好轉問更懂的朋友。

毛老師天生有一顆活潑的童心,因而尤其受到鄰居妹妹的喜歡。每次在院子里、在樓道里遇見毛老師,小妹妹總是特別開心地喊:「毛毛阿姨毛毛阿姨!」——在喊「小丁叔叔」時,則未有同等的欣喜和親近。

去年冬天,嫂子喊我倆去他家吃涮鍋,妹妹全程都黏著毛老師,把自己最喜歡的玩具一股腦地拿出來,和毛老師玩。當時妹妹已經四五歲,在幼兒園裡學了畫畫和英語,便拉了毛老師的手,給她讀英文版的《簡愛》聽。其實她不會英語,只會發出一些含義不明的摩擦音和破擦音,但她讀得極其專註認真。讀完英語後,她又把自己畫的一盒子畫倒在地上,一張一張紙毛老師看。看完之後,小姑娘說:「毛毛阿姨,你喜歡哪張?我可以送給你!」

毛老師感動得心都化了,再三確認:「真的嗎?」

小姑娘說:「當然了!」她看了看坐在一邊的我,覺得冷落了我似乎不太好,便說:「……小丁叔叔也可以挑幾張。」

可能因為我長相兇惡吧,兄妹都更親近毛老師。哥哥也努力想在毛老師面前展現自己的才華,但妹妹的獨佔欲很強,若是毛老師跟別人聊天,妹妹就會起急,所以哥哥只好讓給妹妹,只能趁妹妹不注意,跑過來對毛老師說:「毛毛阿姨,這是我看的書。」

去年聖誕節,我跟毛老師跟朋友約了逛街吃晚飯。下午出門時,迎面遇見嫂子帶著妹妹也要出門。妹妹看到毛老師,歡天喜地,問我們要去幹什麼。我們說,跟朋友約了吃晚飯。

妹妹想了想,說:「那你吃了晚飯,能來我家玩嗎?」

我們便一口答應了。

我們在外面吃了晚飯,又聊了聊,不知不覺就九點多了,想起和妹妹還有約,連忙打車回來。敲開鄰居家的門,發現鄰居客廳裡布置了拉花、彩燈和氣球。妹妹見到毛老師,忙跑回卧室,換上了她最漂亮的紗裙,還畫了妝,要漂漂亮亮地和我們一起地過聖誕節。

嫂子說,這孩子早就指揮家人把客廳打扮好了,就等著給毛毛阿姨看呢。

我和毛老師,都是不太合群的人。此前毛老師住大興,十幾年都不知道鄰居是誰。我稍好一點,但也和鄰居只有點頭之交。多年的習慣,使得我們在生活中幾乎沒有鄰居這個概念,搬到這裡之後,如此友好而親近的鄰居真是我們生活中意外的驚喜。

春節前,北京附近發生了一次地震。鄰居嫂子知道我在外地,毛老師獨自在家,便過來敲門,說,剛地震了,你要是害怕,就來我家呆會兒吧!

毛老師給我發微信道:「我好感動啊,咱們的鄰居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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