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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長征時期流落草地的老紅軍,他們的後代活得怎麼樣?

20世紀60年代出生的人,可謂生在新中國,長在紅旗下,青少年時期最愛看電影、看書,但那時候的電影不多,喜歡看的有《閃閃的紅星》。那時候的書很少,凡是書都喜歡,其中就有《紅旗飄飄》。通過非常有限的文藝作品,印象中「紅軍」這一稱號在大家心目中是光輝而高大的。

及至後來卻發現,在我們身邊有不少真正的紅軍戰士,在雪山草地他們被當地人稱為流落紅軍,他們中的絕大多數生活在社會的最底層,這一現實這讓「紅軍」這一英雄形象在不少人心中產生了很大的落差,至少對我來說是這樣。

有一件事對我觸動很大。記得剛剛參加工作回若爾蓋過春節,在縣自辦的電視新聞中看到縣委主要領導下鄉開展訪貧問苦的畫面,縣委一主要領導在求吉鄉一簡陋的木屋裡,將裝有現金的信封遞到一身著綴滿補丁仍棉花外露的老人手上,老人因腿腳不利索坐在一把破舊的椅子上,仰望著縣裡來訪的領導,滄桑的臉上堆積著卑微的笑容,我記住了那條新聞的標題:「縣委領導看望慰問老紅軍」。老紅軍破舊不堪的衣服和那張飽經滄桑的笑臉深深刺痛了我的心。

若爾蓋縣的「阿西、巴西、求吉、包座、班佑」等這些地名,因為紅軍長征,被載入中國共產黨的歷史文獻當中。

由於當時物質條件極度匱乏,自然環境惡劣,紅軍在雪山草地減員很大。巴西、包座、求吉一線是紅軍三過草地、出川北上的重要革命紀念地。紅軍主力離開這一地區後,許多因傷、因病的紅軍戰士失散當地,據我們黨史部門長期走訪後不完全估計,最初的失散者數以千計,2004年5月至2012年7月近8年的時間,我們對全縣失散紅軍軍屬生活狀況進行了多次入戶調查,若爾蓋縣正式確定的失散紅軍有33戶。


2004年,我們縣委黨史研究室根據縣民政局確認的紅軍身份及其生活的鄉鎮村寨,在全縣範圍內展開了針對失散紅軍後代生存狀況的首次調查(老紅軍都已過世)。

通過這次調查,發現紅軍軍屬的生活狀況普遍貧困,許多子女因貧輟學,梳理出致貧的原因主要有三點:

一是失散紅軍在以藏族為主體的若爾蓋鄉村作為外來戶、沒有根基的少數漢族,都生活在社會的最底層,上門入贅的一般都是家境非常貧困或有病殘的人家,致使他們的下一代也貧病交加。

二是失散紅軍在當地農村牧區親屬少,他們的子女普遍沒有爺爺、奶奶、叔父等親屬關係,在農村親戚少也意味著勢單力薄,生存空間狹小。

三是失散紅軍本身都是貧困農民出身,失散雪山草地後,絕大多數匯聚在高原農區求生存(一般農區較草地貧困),因而他們的第一代大部分生活在比較貧困的農區。紅軍後代為生活所迫受教育程度很低,許多人屬文盲或半文盲。

在田間勞動的若爾蓋縣求吉鄉的流落紅軍後代(蔣桂花攝於2009年)

第一次調查有51戶失散紅軍軍屬。根據調查的實況,我們起草了一篇題為《留下來的紅軍後代生活狀況調查報告》,將51戶流落紅軍軍屬作為一個特殊群體向縣裡彙報。由於當時對紅軍後代還缺乏政策支撐,加上若爾蓋縣貧困面也大,縣級財政對此無能為力,對紅軍後代的幫扶沒有下文。

2006年是長征勝利70周年。7月,通過事先電話預約,原國防部長張愛萍將軍的女兒張小艾博士與《美國地理雜誌》的兩位攝影家來到若爾蓋縣城。

張小艾當時的身份是北京人類生態工程學會的一位博士,此行是考察長征路上的人文風情,我在介紹當地長征歷史及民風民俗時,小艾老師提議前往失散紅軍後代的家中調查了解。我們前往當年紅軍主力征戰籌糧開會的阿西、巴西、求吉等地,進行了為期一周的考察採訪。

身為紅軍後代的小艾老師被生活在雪山草地失散紅軍的生存狀態所感動,每天深入到當地失散紅軍軍屬家中調查採訪,詢問他們的父輩、老家,關注他們的生存環境、謀生渠道。

張小艾博士(中)與蔣桂花。桂林 攝

張小艾老師回到北京後,寫了一份《關於四川省阿壩藏族羌族自治州若爾蓋縣(雪山草地地區)失散紅軍軍屬貧困狀況的報告》,並與她年近90高齡的母親李又蘭女士一起多方奔波。2007年,原成都軍區對若爾蓋縣失散紅軍開始實施幫扶事宜。

2008年,總部首長多次鄭重批示:「應注意適時跟蹤,把這件事辦好,辦到底。」「這件事辦得好」。

由此,幫扶若爾蓋縣失散紅軍軍屬的序幕拉開,幫扶行動是自上而下展開的。


由於張小艾母女的辛勤奔波,若爾蓋地區的紅軍後代生活狀況才得到了極大的改善。原定於2008年6月份啟動的幫扶活動由於汶川大地震推遲到了2009年初。

2009年年前,阿壩州軍分區對若爾蓋縣失散紅軍軍屬捐贈儀式」,對全縣51戶紅軍軍屬捐贈大米、麵粉各5100斤,菜油510升,過年的白酒51件,壓縮餅乾51件,棉衣51套,棉被51床,毛毯51床,膠鞋51雙,冬作訓服51套,現金51000元;中國國電大渡河雙江口水電開發有限公司捐款51萬,戶均發放1萬元。軍地對失散在雪山草地紅軍後代的幫扶活動是空前的。

這一行動使大家感到,幫助紅軍軍屬,解決他們的生產生活困難,不僅體現政府與軍隊對他們的親切關懷,更在精神層面極大地提升了「紅軍」這一稱謂的榮譽感,幫扶雪域高原的紅軍後代,既是對革命先輩的緬懷和告慰,也是對後人的教育和激勵。


隨著軍隊、地方對若爾蓋縣紅軍軍屬貧困戶幫扶力度的加大,阿西茸、求吉等地的百姓紛紛找到我們縣委黨史辦、民政局,反映他們的某一親屬是紅軍,有的甚至一家人來到縣上找到我們辦公室,不少村上的老黨員主動陪同待調查紅軍軍屬到我們單位反映情況。這對當年三大主力紅軍經過的若爾蓋來說,是一種必然現象,當年因病、因傷在若爾蓋掉隊的紅軍數目確實不小。

若爾蓋縣委政府對紅軍後代生活狀況調查也給予了高度重視。

我們當初調查的依據是1979年至1984年縣民政部門確定的28名失散紅軍家庭,並限定為紅軍的第一代子女。經過對8個鄉23個自然村51戶的再次入戶調查,感覺失散紅軍後代戶數將會產生較大的變化。

1982年民政局在落實當地失散紅軍時,主要是將失散紅軍作為優撫對象,落實紅軍身份主要以務農或放牧為主,少數參加工作的失散紅軍在民政局優撫花名冊上沒有登記;還有不少紅軍戰士在落實這一政策時已經離世,紅軍身份都沒有來得及確認,由此他們的後代身份認定就有很大難度。

之後找到我們單位要求確認身份的多半是這部分人的後代,我和我的搭檔想盡全力落實,底線是不給別人和我們自己留下遺憾。為此我們本著「精準調查、嚴格把關」的原則,結合實際確定了一個基本標準,即落實紅軍後代身份需要證據,包括紅軍本人留下的長征時期的物品(我們能夠辨別)、與老家的來往書信(無法偽造)、有漢族幹部出具與當事人身份相關的書面證明(上世紀60-70年代很多失散紅軍比較容易與當地工作的漢族教師交流)。

我們與縣民政局共同協作,進行了大量取證,對證據確鑿的20戶紅軍軍屬進行了再次入戶核實,在此基礎上共認定5戶失散紅軍。

2009年8月20日調查工作宣告結束,但缺乏實際依據的仍有8戶,我們依然感到了深深的遺憾。至此,若爾蓋縣確認的紅軍軍屬共有72戶74人。

若爾蓋縣求吉鄉是當年紅軍三大主力同道經過的主要地段,是若爾蓋縣紅色革命遺址分布最多的地方,也是紅軍軍屬最多的鄉,在縣三大辦的精心安排下,易地搬遷工程進展非常順利。

居住在求吉鄉甲基村的旦巴措是一位單身母親,其丈夫徐向東於2006年底去世。徐向東的父母都是老紅軍。自夫婦倆相繼去世後,當家的二兒子徐向東腳有殘疾,身患疾病無力醫治而去世,妻子旦巴措帶著3個孩子,由於缺乏勞力,房屋破敗不堪。負責搬遷工程的縣三大辦負責人鄭子強、向志榮將其作做為本單位的重點幫扶對象,按「易地拆遷、舊材新用、適當補助」的幫扶原則,投入5.2萬元資金,組織施工隊幫助易地搬遷,選址在公路邊幫助她家新修了一棟房子,徹底改變了旦巴措一家的居住條件。

紅軍徐國富夫婦在求吉甲基曾經的老屋

幫扶搬遷後新建的房屋

長征精神是什麼?相對於雪山草地的軍民來說,長征精神就是奉獻與犧牲,感恩與奮進。若爾蓋是長征時期紅軍將士度過的最艱難的一段歷程,留下來的紅軍戰士以他們艱苦曲折的人生歷程為後人留下了「紅軍」這一稱謂所具有的奉獻精神。各族百姓為使紅軍走出困境,將賴以生存的所有糧食作物、牛羊等牲畜、房屋經堂悉數奉獻給了艱苦轉戰中的紅軍。

通過歷時數年的持續調查、精準幫扶,若爾蓋草地農區的失散紅軍軍屬在軍地、黨委政府的幫扶下脫離了貧困,但首先受教育的是參與了這場特殊精準幫扶的各級領導和眾多幹部群眾……

「紅軍」這一稱謂首先是我們黨、我們軍隊的一大榮耀。我們由衷地感謝,感謝軍地知名人士、成都軍區、阿壩軍分區為貧困的失散紅軍軍屬後代奔波、操勞的實際行動,以此告慰無數長眠於雪山草地的紅軍英靈,他們是共和國最初的基石!

作者蔣桂花,中共黨員,阿壩藏族羌族自治州若爾蓋縣人,曾任若爾蓋縣委黨史研究室主任、若爾蓋縣史志辦主任,雪山草地黨史資深研究者、阿壩長征幹部學院特聘教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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