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絕情疤痕
文/滄浪
【作者簡介】滄浪，本名徐賢輝，政府部門工作人員，愛好寫作。
【本文由作者授權發布】
每天站在洗臉池前看著鏡子中的自己，脖子上那道顯眼的疤痕都深深的刺痛著王小二的心。這道疤痕已經伴隨了他整整三十年，在心中留下了永遠抹不去的印記。
王小二出生在那個不通公路不通電的偏僻的小山村。父親染上了肺病，家庭重擔都落在了瘦小身板的母親身上。固執的母親秉承著山裡不識字人見識少主意真的特性，在王小二剛成年就開始張羅著給他找媳婦，生怕因家庭條件不好讓單傳的王家斷了後。
鄰村有個叫張丹鳳的女孩子，大王小二一歲半。她家裡把她當男孩子養，大辣辣的性格看起來豁達，其實心眼很細。她在情竇初開時就老早瞄上了王小二，覺得沉默好學的他很吸引人。在學校時每次偷偷注視他剛毅的臉龐，總有種心跳的感覺。眼看著王小二到了成人的年齡，回家務農的丹鳳姑娘就悄悄地央求跟王小二同村居住的自家的表姑媽向王家提親。王母與丹鳳表姑媽一拍即合，沒有想著要徵求王小二的意見，爽快的答應了提親。給了丹鳳五十塊錢讓其買件衣服，兩家就這麼著確定了他們二人的對象關係。
那年，王小二考進了師範學校，成了小山村第一個跳出農門的孩子。那年代，考上國家辦的為數不很多的大城市裡的學校，轉戶口轉糧食關係，畢業後都成了公家人，就是端上了鐵飯碗。王小二家成了村裡人羨慕的對象，儘管他家破破爛爛比較陳舊。親戚們還有左鄰右舍三五塊的表示祝賀，給他湊夠了去學校報到的生活費。
王小二到遠方的大城市上學之後，丹鳳時不時的到他家幫工。勤快肯干捨得下力氣的個性很討王母歡心，尤其是看她屁股又圓又大，更是認定娶了她王家就後繼有人了。丹鳳知道他家除了餵豬餵雞有點收入，供其上學還是有些緊巴，就進城打工賺點錢大部分交給王母貼補生計。
王小二雖然第一次走進大城市，對許多事物不是很懂，但他決不輕易開口，總是細心觀察從側面了解後才會做決定，他害怕別人說他土老帽。那是他剛入學的第一個星期天，到那個城市最有名的商場去轉，看到門口有兩個穿著旗袍的絕色美女一動不動的站著，以為是假人，伸手摸了一下其中一個美女的臉。這一摸不打緊，手上感覺是熱熱的滑滑的，美女眼睛骨碌碌的轉了下，還咧嘴超他微笑了下，頓時驚的他面紅耳赤目瞪口呆，差點丟了魂。看看沒人注意他也沒人找麻煩，趕緊逃了出來，從此後養成了先觀察了解再做決定的習慣。
遠離家鄉，同一個縣裡的學生都當成了親近的老鄉。在高年級學兄學姐的組織下，王小二認識了同學校的十來個老鄉，特別是對同班的女同學劉曉萍印象深刻。相互介紹中知道劉曉萍來自自家鄰邦鎮，家就在鎮上住，姐弟三個她排行老二。因為同班的緣故，二人接觸得多，而且還坐了同桌。都是天涯遊子，二人日常生活上相互照應。王小二幫著劉曉萍打打飯做些力氣活，劉曉萍將自己多餘的飯票贈予王小二。時間長了，二人形成了默契，彼此都有了好感。王小二喜歡劉曉萍的樸素大方，劉曉萍喜歡王小二的熱情上進，二人雖沒有明確表白，但彼此心裡都裝下了對方。學期結束買了同次車相鄰的座位，還約定了開學同赴學校的見面時間和地點。
年假回到家裡，王小二見到家裡多了個不怎麼認識的女人。她看自己的眼神閃爍著熾熱，嚇得他赤紅著臉不敢跟她對視。母親告訴他，她叫張丹鳳，是家裡給他張羅的對象。他知道自己家裡的情況，礙於情面，他沒有跟母親攤牌，也沒有再理睬張丹鳳。他想著這是家人的一廂情願，只要自己不答應，最後肯定得黃了。按照母親的吩咐，他客客氣氣的把她送回了家，路上跟她說了他們倆人不合適，希望她不要耽誤了青春，可她執拗的說喜歡他，兩家人都同意了，她會等著他。他想反正自己不怎麼在家，她受不了冷淡就會放棄的，也沒有太計較。
回到學校，他跟劉曉萍的感情似乎又升溫了，一個假期的離別，心裡都感覺空落落的，又在一起了，踏實了很多。他們倆人仍然沒有相互告白，朦朦朧朧的都覺得挺合適。王小二也沒有告訴劉曉萍家裡給他找對象的事，他覺得那不過是個玩笑，自己不同意終究成不了，如果告訴了反倒是自己承認那是事實。王小二一直保持著班裡第一名的成績，如願獲得了獎學金的支持。劉曉萍慢慢學會了打扮，明顯比剛入學時漂亮了許多，特別是面對王小二的時候也靦腆了許多。日子就在這樣的溫馨中又過了一學期。
暑假之時，王小二為了減輕家庭壓力，寫信告訴家裡不回去了，找了份零工賺點下學期的生活費。劉曉萍則回家了。王小二白天在飯店打雜工，晚上兼職了份家教，忙而充實的過著假期。劉曉萍在家總感覺少了點什麼，每天都時不時的發會兒呆，假期還沒結束就返回了學校。見到王小二之後，感覺渾身輕鬆了許多，她確信自己愛上了王小二，就大膽向他表明了心跡。都說女追男隔層紗，劉曉萍一表白，王小二馬上也說出了自己的感受，兩人終於捅破了那層窗戶紙。
兩人卿卿我我的共同度過了剩下的兩年美好學校時光。郎才女貌羨慕著同班同學，也羨慕著老鄉中的學姐學弟。王小二從心底忘掉了家裡給他找的對象張丹鳳，一心一意愛著劉曉萍。畢業後兩人都分配進入了劉曉萍家所在的鎮一中，當上了一名光榮的教師。
王小二向家裡通報了他和劉曉萍的關係，卻遭到了母親的竭力反對，說什麼也不同意他娶劉曉萍，要求他必須娶張丹鳳。說婚姻之事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們兩個的婚事經過了雙方家長和親戚的同意，是不能更改的，如果他不同意，寧願讓他回家種地。甚至還以死相威脅。王小二陷入了極度的苦悶當中。
他是個孝子，因為家裡的困難情況，他不能跟家裡翻臉，也不敢跟父母賭生死。可劉曉萍是他深愛了三年的人，跟張丹鳳沒有一點感情。他跟劉曉萍攤牌了家裡的決定和自己的苦惱，劉曉萍也極度苦悶。他已經深深的紮根在了劉曉萍的心裡，她為他付出了自己的全部，說什麼也不可能放手。他們兩人不知道怎麼發泄自己的苦悶，一次次的瘋狂做愛，累了就傾訴著情愫商量著對策，彷彿過了這一夜就再無天日。可終究還是得面對現實。
他承諾答應家裡跟張丹鳳走個結婚過場，然後離婚娶她。顧全了自己父母的面子，也可以一勞永逸地解決問題。這個方案是他們兩人從沒有辦法中想出來的一個笨辦法。
他跟學校領導說回家幫父親看病請了十天假。回到家裡消極的籌備著婚事，積極的遊說母親放棄這個決定，在不如不願中挨到了大婚之日。在親戚和鄉親鄰居的祝福中挨到了晚上，他本打算從洞房中逃走的，卻發現母親從外邊鎖了房門。夜深人靜後，張丹鳳見新郎不肯上床同她共寢，心裡有點不爽，就說他母親在外邊聽房，她必須給他母親一個交代，哄騙他上了床。她想著把自己完整的交給他就不信打動不了他的心，於是主動強吻上他並脫去了他的衣服，在黑暗中忘記了羞澀，騎在他身上完成她人生的第一次。黎明時分感覺到他的堅挺忍不住又騎了一回，還得到了王小二的配合，首次嘗到了做女人的滋味。
三天之後他就回到了學校，一心投入到教學中，兩個月都沒有回家。他想著等過了個把月之後就回去同張丹鳳離婚，然後跟劉曉萍過光明正大的夫妻日子。他回家之後，家裡人告訴他張丹鳳懷孕了，他又一次蒙圈了。是說自己倒霉呢還是要說自己準頭好呢，他哭笑不得。知道離婚肯定離不了，就主動回到了學校。他向劉曉萍述說無奈，請她原諒自己暫時的囧境。劉曉萍也知道輕重，反正他們二人在一起生活的時間長，就坦誠了自己的想法，等著那一天美好時光的到來。
日子在不緊不慢中一天天的過去，王小二在學校跟劉曉萍過著內心甜蜜外表有距離的生活。張丹鳳為王小二生下了一個小男孩，把心思放到了兒子身上，也忽略了他對自己的冷漠。王小二在做不通母親工作的情況下，向法庭提出了離婚的申請。看到王小二回心無望，張丹鳳恨意大增。就在法庭宣判的頭一天晚上，等著兒子睡著之後，她向他提出了盡最後一次夫妻生活的要求。暢快淋漓之後，王小二疲憊的睡著了，張丹鳳在痛苦的掙扎了很久之後，拿出了藏在桌子里的菜刀割向了王小二的脖子。
不知是對鮮血的恐懼，還是看到王小二絕望的眼神，不知是想到可憐的兒子，還是想到可憐而心善的公婆，張丹鳳放下了菜刀並大聲呼叫。王小二被迅速送往醫院搶救。王小二沒有大礙，可他的父親卻因驚嚇，一口氣沒有提起來而一命嗚呼。悲憤的王母一夜之間頭髮全白，痛恨張丹鳳太狠毒，不該因謀殺自己唯一的兒子而害死自己的丈夫。念著她給自己家添了個孫子，將其趕出了自家大門。
驚變在王小二的心裡留下了一道抹不滅的陰影，幸虧劉曉萍無微不至的關懷照顧，才逐漸恢復了正常。在和劉曉萍生活的這幾十年里，他內心深處一直有個小小的堤防。儘管王母承認了劉曉萍這個兒媳，卻固執的認為她是這個家裡不祥的災星，家庭的變故全由她而起。
（圖片來自於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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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問：朱鷹、鄒開歧
主編：姚小紅
編輯：洪與、鄒舟、楊玲、大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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