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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萊塢的經典里程碑,我首先想到它

今天,想和大家聊一部經典老片。或許在六十多年之後的今天,它已經顯得老套,但這絲毫無損於它的影史地位,在我看來,它是屬於一個時代的里程碑。

在馬丁·斯科塞斯2010年的紀錄片《寫給伊利亞的信》中,他回憶著自己第一次看到這部影片時的震驚反應——

「那些面孔,那些身體,那些姿態,那些聲音……他們是屬於我每天在街頭上見到的普通人。這部電影似乎在告訴我,我成長於其中的這個世界,我所了解的這個世界,其實是重要的。」

馬丁老爺子說的就是它——

《碼頭風雲》

那是一個變革的時代,舊的套路正在失靈,充滿活力的自然主義正在蠢蠢欲動。

主演馬龍·白蘭度與導演伊利亞·卡贊,恰好抓住了時代的脈搏。

他們成了時代的先驅者,推動了舊好萊塢向新好萊塢的革命性跳躍,而後人的一切成就與功績,都或多或少地建立在他們所打造的地基上。

對馬丁·斯科塞斯來說,《碼頭風雲》之於美國電影,就如同新現實主義傑作《羅馬,不設防的城市》之於義大利電影。今天的我們看到這部電影時,依然有可能感受到年輕的馬丁曾經感受到的震撼。

那些碼頭工人的堅硬臉部輪廓和沉重疲憊的身軀,不停地出現在真實的碼頭,真實的酒吧,和真實的廉租房中。

《碼頭風雲》在新澤西的霍博肯市拍攝,而這裡的寒冷冬季,讓影片的寫實氣質更顯粗糲。

就像導演伊利亞·卡贊在他的自傳里說到的那樣:「呼嘯的寒風和嚴寒的天氣,似乎剝離了演員們的面具,讓他們變得更像普通人,而不是職業演員。」

即便如此,《碼頭風雲》之所以傑出,並不是因為它的寫實性。它有著寫實主義的特質,但寫實主義對導演卡贊來說,只是一種美學風格,它最終是為主人公特里的內心世界服務。

《碼頭風雲》成為經典的原因,是因為它用寫實的方式講述了一個詩意的寓言,這種詩意的氣質,讓影片在六十多年後依然令人感動。

馬龍·白蘭度飾演的特里是一個底層碼頭工人、一個失敗的拳擊手、腐敗的工會系統中的一個微不足道的卒子。

開場處,特里將一個向犯罪委員會指控工會的工人誘騙到了屋頂,卻沒想到與工會勾結的黑社會混混,把那個「告密者」推下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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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之後,特里的良心一直飽受煎熬,終於在受害者的妹妹伊迪的激發下,他決定做出正確的選擇。

《碼頭風雲》是伊利亞·卡贊的第十部長片。

這是一部不受大製片廠控制的獨立製作,它之所以能夠吸引資金與明星,是因為卡贊已經證明了自己掌控「社會問題劇」的能力。雖然只是隔靴搔癢,但他在《君子協定》和《碧姬》中分別觸及到了反猶主義和種族主義的問題表面,而在與白蘭度合作的上一部作品《薩巴達傳》中,他則更大膽地把視線投向了反抗暴政的革命。

碼頭工會題材一直都是卡贊感興趣的主題,他與著名劇作家阿瑟·米勒合作了一個這方面的劇本,但自己總是不滿意。

直到後來他才發現,另一位作家巴德·舒爾伯格也在炮製一個碼頭故事。這個故事改編自報章刊登的真實事件,在卡贊的監督下,舒爾伯格繼續著自己的實地考察,為故事添加了很多事件細節,以及工人們常用的俚語。這個劇本就是《碼頭風雲》。

但《碼頭風雲》的重點,並不在於碼頭的日常工作條件,正如同《哈姆雷特》的重點,也不是中世紀丹麥宮廷的腐敗狀況。這是一部虛構的電影,充滿著陳詞濫調與敘事陳規。但正是這些俗套,為影片最終的超凡脫俗提供了基礎。

我們都知道馬龍·白蘭度的表演已成經典,卻很少有人知道與他對戲、扮演伊迪的伊娃·瑪麗·聖,僅僅是第一次出演電影。

她的表演既粗糲脆弱,又光芒四射,這與馬龍·白蘭度硬漢表象之下的敏感內心,剛好交相輝映。

主人公特里幾乎出現在片中每一場戲裡,而與他有著最多交集的角色,便是他鐘愛的女孩伊迪。

我們看到這兩個被怨恨、內疚、悲痛與恐懼所隔閡的人,是怎樣走到了一起。在兩人同處酒吧的經典場景中,卡贊不再訴求於風格,而是用最簡單的正反打鏡頭,捕捉著兩位演員臉上的每一絲情緒——

他們之間極力剋制卻更顯強烈的感覺,他們的渴望,以及他們心中的苦澀。

是伊迪對人性的信念,讓特里敢於為了良知與公義而站出來指控工會;兩位演員的傑出表演和卡贊細緻而耐心的執導,讓這個以寬恕與救贖為主題的場景,成了美國電影史上的華彩瞬間。

作為出生在土耳其的希臘裔移民,卡贊一直自認為是美利堅的局外人:他的傑作《美國,美國》,展現的就是他的自傳式經歷。

在成為電影導演之前,他短暫地在劇場當中找到了家的感覺,然而在上世紀50年代瘋狂來襲的麥卡錫主義反共浪潮,卻讓整個好萊塢展現出了人性的可悲一面。

在非美活動委員會(HUAAC)的威脅之下,無數左派電影人被迫指認曾經與他們一同參與過共產黨集會的朋友。

有些人選擇了沉默,並最終為此付出代價,甚至提前結束了電影生涯;有些人則禁不住委員會的威脅,指認了自己的左派朋友,又在事件風平浪靜之後頻頻道歉,懊悔不已。

至於伊利亞·卡贊,既沒有選擇沉默,也沒有選擇悔過。他乾脆利落地在委員會面前交待了朋友中的左派分子,而在事後,他也堅持著自己的判斷,認為參與共產黨集會,是他今生做過最可恥的事情。

在某種程度上,我們可以理解卡贊做出的選擇,畢竟他在當時正處於事業巔峰,如果他捨棄事業選擇道義,我們就不會看到《碼頭風雲》與《伊甸園之東》這樣的傑作。

但卡贊在事後毫無悔意,令世人對他分外憤怒,日後的他甚至在《紐約時報》上買下了專版,鼓勵民眾像他一樣檢舉身邊的可疑人物。卡贊所檢舉的影人,其實早已被列入了非美活動委員會的名單,實際上,他並沒有對他人造成多大的直接傷害。

然而他的後續姿態,卻在精神層面令人厭惡:你如何能想像這樣一位細膩敏銳的電影大師,會去鼓勵公眾懷疑甚至檢舉自己的朋友和至親?

由於這一系列頗受爭議的舉動,卡贊再次成了好萊塢的局外人,他曾經的朋友,對他要麼恨之入骨,要麼避之不及。

憤怒與羞恥在他的心中灼燒,這些激烈的情緒,也顯現在了將告密者作為主角的《碼頭風雲》中。

卡贊對自己的「洗白」顯然是過火的:一個左派劇團中小打小鬧的意識形態爭辯給人造成的傷害,完全無法跟一個腐敗工會把告密者扔下樓頂的行為相提並論,而卡贊本人也不是特里那樣的英雄,他之所以「告密」,只不過是為了保全自己的事業。

卡贊多次獲得了奧斯卡獎的榮譽認可,但那些被他背叛過的朋友,永遠不會原諒他。這是他終生都要背負的污點,也是他至死才能夠擺脫的良心重擔。

毫無疑問,馬龍·白蘭度在《碼頭風雲》中貢獻了電影史上最傑出的表演之一。

現在的觀眾或許無法接受他口齒不清的念白方式,和過分瑣碎以至於不夠自然的即興小動作,但即便是這些「缺陷」,也是他表演的力量所在,因為他飾演的特里,同樣是一個小丑,一個沒有接受過正式教育的人,和一個在街頭巷尾靠著小聰明來生存的混混。

白蘭度對特里的詮釋十分寫實,為了進入角色,他和碼頭工人打成一片,學習他們的黑話,並通過與他們一起工作,體驗他們的內在心理。

白蘭度的表演不僅亮眼,也有很多令人難以立即領會的細膩層次。

我們既要相信他能受到黑道人物的尊敬,又要相信他們會對他心存戒備;我們既要相信他的魅力能吸引伊迪,也要相信他具有足夠的縝密心思,不讓伊迪被他脆弱的性格所嚇跑。我們既要相信他曾經以打拳為生,又要相信他願意花時間照顧自己養的鴿子,並且輕柔地撫摸一隻掉在地上的手套。

要同時完成這些任務並不容易,但白蘭度卻讓自己的表演顯得舉重若輕。通過一系列瑣碎的細節,他成功地讓我們像伊迪一樣,漸漸愛上了他。

從現在來看,白蘭度這次表演的傑出之處或許不在於其本身,而在於它巨大的影響力。

它為過度古板的學院派演技,打開了一扇通往現實的窗戶,讓來自即興表演的新鮮空氣透進房間,並讓後世演員看到了關於表演的更多可能性。

與同時期的「垮掉的一代」一樣,白蘭度是無法受到父輩認可的一代人,他的表演索取的是觀眾的愛,只有這份愛,才能為他的表演賦予尊嚴。

與這一代方法派演員相比,他們在70年代的後輩,並沒有這麼依賴於觀眾的愛。《出租汽車司機》與《憤怒的公牛》里的羅伯特·德尼羅,並不討人「喜歡」,然而他的表演本身所具備的正直與誠懇,就足以為他賦予尊嚴。

然而,沒有人能否認,白蘭度的表演徹底改變了好萊塢電影表演的樣貌。

前人不敢想像的表演方式,卻在他的手中輕易實現;前人敢於挑戰卻無法精進的演法,則在他的作品中得到了盡善盡美。

白蘭度的表演同時屬於舞台與現實,他熟知卻又不拘於套路,他肆意妄為,卻又根植於傳統。《碼頭風雲》與《慾望號街車》當中的他,是好萊塢現代表演的奠基人,或許他的表演終將過時,但他的歷史地位將永遠留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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