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不看老專家？

母親愛吃米線，若在米線湯里滴幾滴醋和麻椒油，連湯帶水她會整碗吃下去。若不是胃不太好，加上辣椒油就更美了。可就是這些刺激性很強的液體上個月差點要了母親的命。

吃那碗米線時我不在場，聽母親說，喝最後一碗湯時嗓子一癢開始劇烈咳嗽，呼吸也很困難，臉憋得通紅。米線館的老闆就讓母親到外面去，說外面空氣好。母親蹲下咳，大口呼吸，覺得就要閉氣過去。足足一分鐘，母親的呼吸才恢復正常。

母親說這些的時候，已經是十多天後。我知道母親一直有咽炎，喝不上水或者吃點刺激性的食物都會咳嗽，有時說著說著話也會幹咳幾聲。這次在外面遭那不測，親人不在身邊，她一定非常害怕。

母親卻坦然，只說現在嗓子里像有個異物，咽口水都覺得到。於是，我就和她去醫院。

第一次去，大夫是個「專家」，六十歲左右。問完病情，用上壓舌板，再用塊紗布包住舌頭看了看喉嚨，說沒關係，可能吞咽時候肌肉有些不協調。然後開了五瓶藥水，兩盒葯，188元。

第二次是母親自己去的，掛了個「老專家」的號。下午我和母親取了片子再去找她看，已經下班了，四點半。路上，母親就告訴我，本來老專家讓她抽血、做胃鏡、做心電圖、拍咽喉部位的片子，母親說時間不夠，她才勉強只給開了拍片，其他沒說。

我和母親不想明天再跑一趟找這位「老專家」了，就又花12元掛了個劉姓專家的號，副主任醫師。

進了耳鼻喉科六診室快下班了，口罩里的劉專家打了個哈欠，很明顯今天挺累的。母親坐下來，他像第一位專家一樣壓舌板壓舌頭，紗布拉舌頭，一邊翻看病歷詢問前兩次診斷情況，並讓母親低頭用雙手按壓母親頸部。半分鐘後又問母親：「大便怎樣？好生氣嗎？胃泛酸嗎？」

母親一一回答，並不時加上早聞劉主任大名之類的話。我能看見劉主任口罩里的笑容。

劉主任看了上午拍的片子，給出的結論是咽炎，開3盒中藥，敗火的，「這點小事兒就不用來。」

出得門來，母親長吁一口氣，雖然為忘帶醫療卡刷了銀行卡的88元有些不忍，但因為不過還是咽炎，只要不刺激咽喉不會再有那次的歷險也非常高興了。

記得白岩松也說過，面對生老病死帶來的未知恐懼，人們總有某種宗教情緒油然而生。即使是健康的人，在每年例行體檢的時候，醫生一句「你平常哪兒不舒服嗎」都會讓人緊張出汗，不到結果出來，這汗是落不下去的。

對於有病的人來說，醫生的三句話能把小病嚇成中病，中病嚇成重病，重病直接嚇死。

第一句：你怎麼才來啊。

第二句：想吃點啥就吃點啥吧。

第三句：還真沒有什麼辦法。

尤其第一句，再堅強的人一聽這話立馬嚇軟。

1915年，美國一位名叫特魯多的醫生去世，他的墓碑上刻著三行字：

偶爾去治癒

常常去幫助

總是在撫慰

但願醫者仁心，體諒老人和陪著看病的兒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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