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退役軍人管理工作：經驗與教訓

——退有所依、強軍之要

「老兵永遠不死，只是慢慢凋零」——道格拉斯·麥克阿瑟

退役軍人在世界各國都是一個特殊的群體，老兵退役後能否得到妥善安置，直接影響軍隊戰鬥力，關係軍隊和國家的穩定。美國擁有世界上規模最大、現代化程度最高、人力資源管理最先進的一支軍隊，同時也十分重視對退役軍人的安置撫恤。本文主要聊一聊美國以退役軍人事務部為抓手，開展退役軍人管理工作的經驗得失。

一、美國退役軍人事務部的前世今生

美國的退役軍人事務由來已久，早在1917年，身處一戰中的美國政府就初步建立起包括軍人與退役軍人保險、殘疾軍人補償與康復計劃在內的退役軍人保障體系，到了上世紀20年代，逐漸歸口到退役軍人局、內政部退休金局和全國殘疾人志願者之家等3個機構管理。1930年，美成立退役軍人管理局。

一戰後，受經濟危機拖累，美國政府宣布延遲20年發放退役軍人補償金，老兵一片嘩然。1932年5月，生活窘迫的2萬多名一戰老兵終於忍無可忍，帶著家人湧上華盛頓街頭遊行示威。胡佛總統派出軍隊強力鎮壓，導致2名老兵和2名嬰兒死亡、1名孕婦流產、多人受傷，這就是歷史上有名的「補償金大軍」事件。二戰後期，羅斯福總統吸取了一戰退役軍人安置教訓，提前籌劃這項工作，於1943年簽署《老兵權利法》。

該法案從法律、待遇和社會地位等多方面給予退役軍人優待，對穩定美國社會起到了重要作用，被稱為「20世紀美國最偉大的一部法律，也是最好的一筆投資」。冷戰末期，美軍規模不斷縮減，僅1988年一年就有34萬名軍人退出現役。1989年，美國政府將退役軍人事務局升格為退役軍人事務部，統籌負責退役軍人的管理、服務和撫恤工作。

目前，退役軍人事務部是美國政府管理和服務退役軍人的主要機構，下設3個局（醫療局、福利局和國家公墓管理局）、22個直屬單位（就業歧視投訴裁決辦公室、女退役軍人服務中心和少數族裔退役軍人服務中心等），在全國有57個辦事機構，在縣市設立退役軍人服務辦公室或援助委員會，算上所屬的醫院、診所和國家公墓等單位，總僱員超過37.7萬人（聯邦人事管理辦公室2017年3月數據）。

二、這麼牛的部門都幹了啥？

退役軍人事務部負責2100多萬退役軍人（美國人口普查局2014年數據）和7000多萬家屬、遺屬的管理工作，主要包括：發放退休金、參戰補助金、殘疾撫恤金和死亡撫恤金等；管理退役軍人人壽保險；為退役軍人提供醫療服務、住房貸款擔保和就業幫助；資助退役士兵入大學深造；管理國家公墓等。2018財年預算總額約為900億美元。

美國政府認為，軍隊環境封閉，任務繁重單一，退役軍人重返社會後生存壓力很大，只有不斷地為自己充電，適應日新月異的發展環境，才能真正在社會立足。在這種工作導向下，政府將過去偏重「貨幣補償式」安置逐漸改為偏重「能力引導式」安置，從「授人以魚」變為「授人以漁」，在保證退役軍人基本經濟收入前提下，著重提高其職業技能和學歷水平，強化「可持續發展」能力，讓他們在「解甲歸田」後仍然能夠獲得社會認可，實現人生價值。

因此，美國退役軍人事務部不負責為退役軍人安排工作，而是提供豐富的諮詢、培訓和深造一攬子服務。《退役軍人緊急職業培訓法》規定，退役軍人最多可享受18個月的職業技能培訓，資助標準最高1萬美元。政府還鼓勵士兵退役後到大學深造，並提供高額助學金。美陸軍現行政策規定，服役滿2年的士兵，退役後可以獲得2.6萬美元助學金，服役滿4年的士兵最多可獲得5萬美元助學金。多年來，數以萬計家境普通的美國年輕人就是通過該項政策，得以在退役後進入校園、繳納高昂的大學學費完成學業。

三、老單位也有新問題

美國的退役軍人群體也存在人口基數大、社會問題多的特點。哈佛大學和紐約大學2014年聯合發表的一份研究報告顯示，在美國有超過120萬名退役軍人沒有醫保，約佔退役軍人總數的5%。據美國沃卡蒂夫新聞網站2015年披露，約5萬名退役軍人無家可歸。美國政府數據顯示，每年有超過8000名退役軍人自殺，平均每天22人。

退役老兵「退無所依」，箇中原因雖然是多方面的，但作為聯邦政府管理和服務退役軍人的主要機構，退役軍人事務部一直處在媒體質疑和抨擊的風口浪尖。特別是近年來，不斷有新聞曝光退役軍人事務部僱員貪污瀆職，體系醫院和診所未能給患病老兵提供及時治療和適當服務，導致老兵病情加重甚至死亡。

另據美國毒品管制局數據披露，退役軍人事務部所屬醫院的藥品失竊案件由2009年的237起暴增至2015年的2844起。退役軍人事務部助理監察長傑弗里·休斯坦言，醫務人員極有可能通過拒絕為患病老兵開藥，或者偽造醫療記錄等手段，將藥品據為己有甚至到黑市販賣，這種惡行嚴重危害退役軍人健康，並危及政府機構公信力。儘管退役軍人事務部多次承諾對此類盜藥行為「零容忍」，並實施很多措施予以打擊。然而，盜葯案件數量仍然居高不下。

對此，美國政府也拿不出太好的辦法徹底解決，只能承諾加大監督和管控力度，以息眾怒。2017年4月27日，特朗普簽署命令成立退役軍人事務部問責和保護舉報人辦公室。該辦公室主要職責是監督退役軍人事務部所有職員的行為，打擊瀆職和犯罪，保護檢舉揭發行為，防止對檢舉人的打擊報復。同年6月23日，美國政府通過《退役軍人事務部問責與舉報人保護法案》。這一系列措施究竟成效如何，有待進一步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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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語智庫專欄作者 |木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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