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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第一輪爭儲大戰甫降帷幕之時,能認清形勢的只有戴鐸一人

康熙對這個頭髮捲曲,語速極快的孩子看得較透,他不喜歡四阿哥的喜怒不定,認為這是個毛病,屢屢告誡他要「戒急用忍」。十四阿哥胤禵和四阿哥胤禛是一母同胞,政治立場卻大相徑庭,脾氣愛好也迥然不同。胤棲撂明了牌子是八爺黨,而胤禛初始則稍有些傾向於皇太子胤礽。康熙四十七年九月初塞外木蘭事件」時,胤禛不在場,康熙回京後,將廢太子帶著鎖鏈拘禁在上駟院旁的蒙古包里,他怕大阿哥胤褆加害廢太子故派了四阿哥共同看守。後來康熙將祭天地的文告發給胤礽看,胤礽不服,要胤禛告稟父皇,聲稱自己別的錯處都可以說,惟獨弒逆的事,他確未想過。

胤禛正巴不得這個二哥一下子倒到底,當然拒絕陳奏,胤礽據理力爭,胤禛無奈,方才上奏,此事給康熙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嗣後他曾對諸王公大臣稱四阿哥氣量過人,深知大義,另外,胤禛在你死我活的權力之爭中採取不偏不倚的立場,也是為康熙所欣賞的。還有,康熙廢斥太子後,大病一場,皇子中獨胤禛隨侍在旁,奉湯侍葯令老頭子十分高興,殷勤懇切,可謂誠孝」。康熙在病中心情苦悶,胤禛頻頻請安,噓寒問暖,事情雖小,然而卻在康熙心中埋下了良種,只要培養的條件適宜總有一天他肯定會發芽並長成參天大樹,總之,在胤礽兩次廢而復立的政治風波中。

與失敗極慘的大阿哥胤褆、八阿哥胤禩和皇太子胤礽相比,四阿哥不單鞏固了在父皇心中的地位,而且受益獨多。最重要的是,他在表面上沒有半點爭搶皇位的「火藥氣」,是以未能引起其他皇子的足夠重視,沒有成為眾矢之的,這在當時,從保護自己,發展實力來看,不能不說是他的一大勝利。長胤禛原來有一個心腹謀士名叫戴鐸,他對胤禛忠貞不二,在幫助胤禛樹立並「包裝」其形象方面,出力猶多,只可惜後來放了外觀,戴鐸雖人在外,心卻在京城,一會兒也沒有忘記為胤模出謀劃策,康熙五十二年是八阿哥胤禩與廢太子胤初奪嫡鬧得兩敗俱傷之時,新的一輪儲位之爭開端。

戴鐸急不可耐給主子修書一封,分析形勢兼講基本對策,文曰:主子有堯舜之德,奴才受格外之知,當此君臣利害之關終身榮辱之際,雖一言而死,亦可少報知遇於萬一。皇上有天縱之資,誠為不世出之主。諸王當未定之日,各有不並立之心。處英明之父子,不露其長,恐其見棄,過露其長,恐其見疑。處眾多之手足,此有好竽,彼有好瑟,此有所爭,彼有所勝。此皆其所以為難。孝以事之,誠以格之,和以結之,忍以容之,而父子兄弟之間,無不相得。我主子天性仁孝,皇上前毫無所疵。其諸王阿哥,俱當以大度包容,使有才者不為忌無才者以為靠,昔東宮未事之秋。

側目者有雲:『此人為君皇族無噍類矣!』此雖草野之諺,未必不受二語之大害也。奈何以一時之小忿,而忘終身在害乎?」太正應了那句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的古諺。當第一輪爭儲大戰甫降帷幕之時,能拂開戰雲,認清形勢並分析如此精闢的怕只有戴鐸一人而已,他告誡四阿哥,要想最終取得勝利,從根本上講,就是要處理好各方面的關係,譬如說與老頭子康熙,與其他諸阿哥,並指出胤祀之失在於皇父面前「過露其長」,對兄弟則威逼過甚,因而戴鐸為胤禛規劃的對付康熙及諸皇子的方略可概括為「孝以事之,誠以格之,和以結之,忍以容之」十六字要訣。

還說明胤禛此刻最大的優勢是「皇上前毫無所疵」,也就是沒有把柄和小辮子落在皇上手裡,要進一步獲取好感,必得「使有才者不為忌,無才者以為靠」,就是要隱瞞自己的主要意圖,不做出頭鳥,還要讓無才無德的人引。以為靠山,落個好名聲。事實證明戴鐸的看法是絕對正確的,而胤禛也正是照了戴鐸的示意,一方面著意表現,一方面又拋出煙幕彈,康熙五十二年時,雍親王胤禛至少表面上給人這樣的印象,那就是他正在苦心致志地師從章喜活佛學習佛法,而且通過努力,已然達到了大悟的境地。此時正值太子復廢,戴鐸居江湖之遠引吭高呼之際,胤禛如此舉動。

可以理解其意在自己無心逐鹿,亦可理解成其凈心學佛,以實踐皇父「戒爭用忍」之誡。但不管怎樣理解,胤禛的目的,就是為了進行並掩護日益加急的爭儲活動,胤禛對皇位所抱的野心及其為爭奪皇儲之位而做出的努力,皆不在其他皇子之下,但他最善於韜光養晦、玩弄兩面派手法,因而,儘管他暗中進行著積極而又卓有成效的活動,但並未暴露任何痕迹。康熙以為他仁孝可嘉,無黨無偏,與諸兄弟能友好相處,野心勃勃的兄弟們也認為他無心問鼎,對他不加重視,不以之為競爭對手。而朝野輿論,也把雍邸中這位性喜談禪說道、閑雲野鶴般的富貴閑人忽略了。

康熙五十七年十一月,十四阿哥胤禵以「大將軍王」的身份率師出征,老康熙親自祭天地,朝野上下大嘩,眾口一辭認為爭儲的戰局已定,皇太子之位非這個年輕有為的十四阿哥莫屬。十四阿哥人在局中,當然亦有此想,可是,這位以「皇太子」自命的撫遠大將軍駐節西北三年,卻並無任何顯赫功績而年高體弱的老康熙健康狀況一日不如一日,也沒有任何要明立皇太子的說法,康熙六十年十一月,十四阿哥顯然無法忍耐西北「苦寒」和沒有被明立為「皇太子」的隱衷,胤禵先是請旨回京,得到恩准,二十六日,風塵僕僕滿臉菜色的胤禵趕回京城,誰都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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