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持的、心機的、適度的真實
大家好，我是沈小眯。
今天不聊照片。來胡謅些心路歷程吧。
【其實本來是婦女節專題…拖著拖著植樹節都過了ORZ】
（放到營銷號里大概就是《女性你應該這樣成長》《震驚！看看這個女孩！》《女人就應該精緻》這樣的標題吧）（笑）
話說今年，我取關了很多微信公眾號。
在這當中，大多是時尚/美妝種草/情感類——對對，就是一發文就是上面這架勢的。
為什麼呢。
一方面，對於學習作為女性應該「擁有什麼物品」「活成哪種樣子」「過怎樣的生活」——諸如此類的所謂「精緻」的物質體現——開始感到不耐煩。
而且越來越不耐煩。
你能想像我隨手點開一篇時尚推文，一邊看一邊腦海中飄過無數彈幕的場景嗎。
另一方面，對於某些情感類公眾號所灌輸的理論，在經歷了看到別人關注——這都是什麼奇葩我也看看——欸好像有實操性欸不妨試試之後。
不得不說確實有效。然而自己卻無時無刻不處在極度的矛盾之中——表現出值得別人喜歡的一面本無可厚非，但違背本心、對著所謂行為準則檢視自己的言行、如有不符就懷疑自身——就、真、的、難、受。
同時也時常感到一種荒唐的愚蠢。
對我的行為，汪醬評論道，餅醬，你這樣就很渣。那不就是女PUA么。
你一定還記得汪醬
最關鍵的矛盾點在於，它們所傳達的「你應當怎樣活」，曾經我（以及很多人甚至是你）奉為圭臬。
但只要想清楚了「我是誰」和「我想要變成怎樣的人」以後，它們就變得一文不值。
看似一件小事。「重建自我」，對我來說，這是一場漫長的告別。
吶，簡單地說，是從「想變成別人」到「想變成不一樣的自己」到「我自己想要變成怎樣」。
有點繞嘛？
我這中間，大概隔了一個十年。
不知道在你們的少女（少年）時代，有沒有會看著一個人，想著「真想成為她/他啊」的時刻。
我就有。
看過我的小說（對不起AFK中…雖然結尾早就寫好了）的朋友們，知道我十幾歲的時候，時常有這種念頭。
對方可能是班裡活潑的女生、聰明的男生，可能是我暗暗喜歡著的男生目光的方向，甚至可能只是圖書館裡、操場上的擦肩而過。
我一直沒有對別人說起過這些不太陽光的心思。直到多年後有一天——
清晰地記得是2015年，畢業旅行。
回南京的大巴上，黑暗裡幾個人坐在後排，照著不知道哪裡看來的「32項真心話」敞開心扉。
有一問是「你曾經羨慕過誰嗎？」
我壓抑著聲音里的顫抖，談起十幾歲時羨慕過的、真切地想著「真想成為她們啊」的那些女生。
我終於開始明白，她們吸引我的，是那種彷彿與生俱來的自信和自然率真的洒脫。即使經過時間推移我能夠修鍊得更加完美，有些東西終究是不屬於我的。
而現在，終於可以對著這些不同說上一聲「是嗎，是這樣啊」 ，也能夠喜歡上自己了。
終於可以不再羨慕了。
朋友安靜地聽完，說道，「那是因為，你已經是這樣的人了呀。」
我瞬間泫然。
原來什麼時候已經走出這麼遠了。
那時候大概是這畫風
2015年，確實開始目睹了肉眼可見的改變。開始瘋狂地、想要變成不一樣的人。
下這個念頭自然也是瘋狂地跌過跟頭、翻過牆頭的，那又是另外的故事了。
這一段時間，也是接受這些營銷號信息最多的時候。
反正我不喜歡原來的樣子，也還不知道想要什麼樣子，那麼大家都認為的「政治正確」，不妨就試試看咯？
你所能想到的，那些精緻女孩該掉的坑，我一個沒落下的掉進去又爬出來。
努力健身然後穿得很AA風也是一種政治正確
怎麼爬出來的？大概就是突然有一天，開始覺得沒有意思。
以前我覺得，雜誌上的metropolis和精緻白領生活，可帶勁兒了。
而在魔都住上幾個月之後發現，其實也不過如此。過去曾迷戀的空氣，回到家關上門後不過也像出爐的舒芙蕾，最終縮成扁扁的一團。
看過很多展覽，看過很多話劇，看過很多厲害的建築，幾年後留下深刻印象的不過寥寥。
吶，這都不如畫上一張寫生、拍下一組照片、或者乾脆用腳步記錄，來得開心。
好看的香水瓶子在拍完照片、寫完矯揉造作的香評之後，最終都束之高閣。要麼是不日常，要麼是其實內心對於激烈和繁複的氣味，最終是不能甘之如飴。
其實我根本不需要那麼多的瓶瓶罐罐。來來回回用的最多的，還是那幾瓶能夠帶來熟悉和熨帖的味道。
其它的就更不用說了，以此類推。
你綳著，不累嗎？
從來就不是時尚前端的弄潮兒，也不太關心明星花邊。
而其實自己本身是這樣的人：喜歡的東西會一直一直同樣地吃下去；喜歡的色號會一直一直用下去直到天氣變涼。對熟悉物品的依戀能讓人有安全感。
說是懶吧，那就是懶吧。
繞了一圈兒。至少是知道了「我不喜歡不想要怎樣」，那剩下來的，就是「我喜歡我想要怎樣」了。
想明白這一點，我覺得特別高興。
終於可以對種草文（不論是科普說教還是營銷）中氣十足地說，我可去你大爺的吧。
其實還有另一件事，是我最近才意識到的。
營銷號們告訴你，女人怎麼可以不擁有這些呢，怎麼可以不知道這些色號呢，怎麼可以沒有男朋友送你這些呢。
情感號們告訴你，快快把自己打包稱斤量一量，換來多少分段的對象和多少濃度的兩性感情。
我原本以為自己討厭的，是明知道自己不會被打動卻依然聽下去的說教。
後來我覺得是因為很討厭貼標籤這件事情。
最近我才意識到，這件事情是，我非常、非常討厭被物化。
不過這又是一個很大的話題了，下回再說。
開始接受一種價值觀的過程不是一蹴而就的。很可能就像我一樣，從一個冷漠的圍觀者，因好奇開始試探，然後——來了。
它們極具煽動性的語言和富有同理心的行文方式，讓你覺得，卧槽，講到心裡去了。
一邊滿足著你的虛榮，一邊戳著你的軟肋。然後，用一套自洽或不自洽的方法論，收服。
而這是為了流量、廣告、其它深度的服務？眼看著一個個曾經喜歡的公眾號變了風向，真真正正在輸出內容的平台也越來越少。
直到終於取關，不再接收這些信息之後——瞬間安靜。
不知道你有沒有過，看見訂閱號的一排小紅點，有種「啊我有這麼多該看的還沒有看」壓力。但是一眼掃過標題，似乎又能想見是些看完就會感嘆「我為什麼要花時間看這些、看之前就知道沒意思的東西？」。
吶，現在至少留下來的，沒這個煩惱了
也是從這個時候開始，感覺格外地清靜和敞亮。
經過看山不是山，回到看山是山了。
這時候，已經2017年尾了。
現在關注的時尚號，只有兩個。
Pan式愛美哲學和look。
Pan是我從知乎一路追來的穿搭啟蒙，日常實用又妙趣橫生。
而Bamboo讓我發現，還有另一種屬於女性溫柔旖旎，她坦蕩地愛這些風情。
完全不同的兩個人，但重要的是，她們幾年如一日地寫著自己，真實又瀟洒。
如果要我用一句話來形容現在的狀態，大概就是《無問西東》里梅校長的這句。
「你看到什麼，聽到什麼，做什麼，和誰在一起。有一種，從心靈深處，滿溢出來的不懊悔，也不羞恥的平和與喜悅。」
這就是真實。
照片牆一直想寫的，是自持的、心機的、適度的真實。
不是一鍵美顏的程式化完美，也不是不假思索的粗礪現實。
是經過思索後，明明白白、表裡如一的坦蕩樣子。
你看，直到現在我依然不會畫眼線，這又有什麼關係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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