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成就了豬八戒，並等了他十四年，卻終生再也未見

文/有毛僧

在《西遊記》中，豬八戒的妻子高翠蘭是個微不足道的角色，無論是吳承恩還是他之前的作者，從未有人在她身上花更多筆墨。根據原著中零星的描寫，展現在我們面前的是一個相貌一般，膽小懦弱，被侮辱與被損害的可憐形象。

如果通讀全書，從豬八戒個人的片段中摘錄出一些細節，然後結合《西遊記》的續書，則可以看到高翠蘭的全貌。當筆者試圖描繪出一個豐滿完整的高翠蘭時，不禁被她的偉大震撼，同時被她的不幸遭遇感動了。

一場自由戀愛

遇到高翠蘭之前，豬八戒做過一次上門女婿，前妻叫卵二姐，當然也有認為是卯二姐。豬八戒與這位夫人生活了一年左右，隨後夫人去世了。夫人死後，留給豬八戒的是一身床上功夫和一洞的家產。很快，豬八戒就揮霍得兩手空空。

當觀音菩薩尋找取經人時路過雲棧洞時，豬八戒衣不蔽體，髒兮兮的，一身妖精樣子。他不僅沒有任何志向，還不給菩薩面子，是個破罐子破摔的主兒。經過菩薩的批評教育後，豬八戒一心向佛，開始吃素，並對取經生活充滿了嚮往。

當豬八戒在原著中再度出場時，他就成了高家莊的上門女婿了。這中間好像少寫了幾章，漏掉了豬八戒與高翠蘭是如何相識的，並如何相戀的，以及高翠蘭是否知道豬八戒是個豬頭等。從孫悟空降服豬八戒時，高翠蘭的反應可以看出，她從未嫌棄過豬八戒。

高老爺子找和尚道士降服豬八戒已經是豬八戒與高翠蘭結婚三年後的事情了。一開始豬八戒就已經經常性的變成妖精樣子，高老爺子基本上是忍了。而高翠蘭，從未發表過任何不滿。從高家父女對豬八戒的態度可以看出，豬八戒與高翠蘭應該是自由戀愛，而翠蘭一開始就知道八戒是豬頭。

被改造的八戒

儘管豬八戒答應了菩薩要去取經，也戒掉了葷腥，但是他依然是個腌臢的樣子，沒有任何一點人樣。到孫悟空降服豬八戒，將他編入取經團隊的時候，豬八戒衣著光鮮，談吐不俗，已經是極為體面的樣子了。豬八戒能變成這樣，多虧了高翠蘭的幫忙。

在取經路上，豬八戒極為懶惰，然而在高家，他很勤奮，為高家擴大家業，擴張了土地。高家的家產在豬八戒的努力下，擴張了很多倍。這一定不是高老爺子的功勞，而是豬八戒的功勞，能夠鼓勵豬八戒，讓他做出這些成績的，也一定不是老爺子，而是高翠蘭。

高家發達了之後，高老爺子體面了，於是就與豬八戒發生了衝突，因為怕親戚朋友笑話。至始至終高翠蘭都沒有說豬八戒一個不字，而是高老爺子上下攛掇。最終，豬八戒夫妻與高老爺子徹底鬧掰了，搬到後山上住了，連續住了半年。

高老爺子說女兒被綁架了，而豬八戒每天出去，晚上才回來，而高翠蘭一直住在後山，她想跑早就跑了。從這裡可以看出，高翠蘭為了豬八戒不惜與親爹鬧掰。她與豬八戒的感情是真摯的，也是比較深的，所以夫妻才能一起三年半，不離不棄。

無邊的等待

高翠蘭決定與豬八戒在一起時，就已經知道了豬八戒早晚要走的。可是她還是毅然站在豬八戒身邊，給了他人生中唯一一段真正的親情與溫暖。明知他早晚要走，高翠蘭還是珍惜每一秒，試圖將豬八戒改造成一個完美的男人。

她與家人決裂，與朋友決裂，從形象上，談吐上，思想上，行為上，徹底將豬八戒改造成了她幻想的樣子。豬八戒越是接近她想要的丈夫的樣子，他們在一起的時間也就越接近尾聲。直到那一天到來，她都沒有挽留豬八戒一句，儘管她已經有了身孕。在《後西遊記》中，豬八戒的兒子向孫悟空的孫子道出了母親經歷的苦楚：

「我父親豬八戒未取經時，曾在前面高家莊上做女婿；不料去取經後，我母親高翠蘭已懷我在腹。我父親取經去了十四年，我母親直懷了我十四年。直等我父親取了經來，證了佛果，我方破母腹而生，賴佛力，神通變化不愧前人，只恨胚胎難換，種類天成，生出來原是個豬形嘴臉，人都叫做妖怪，盡思量要打死我。虧我有些手段，留得性命至今，豈不是佛祖後人？」

高翠蘭將自己的青春給了豬八戒，豬八戒走後她明知等不來他，但還是懷著能等到的心一直在等。她懷孕十四年才生下孩子，慢慢將孩子養大，遭受無數白眼與非議。等孩子大了的時候，高翠蘭已經人過中年了。她等的豬八戒已經是凈壇使者了，不可能回來了，可她還在等。

善良女人的悲哀

當一個女人愛一個男人的時候，她會不顧一切地完美他，幫助他。從衣食住行到思想行為，一點一滴地改造他。沒有什麼力量比女人的幫助更能讓一個男人奮進了。然而，當這個男人越來越完美的時候，他也與這個女人距離越來越遠。

就像霍金與簡的愛情一樣。霍金一生都承認，病魔一開始纏繞他時，他是極度絕望的，是希望速死的。是簡對他的愛情與她堅定的信仰戰勝了霍金對生的恐懼與病的痛苦。簡給了他一個溫暖的家和幾個可愛的孩子。然而，當霍金在簡的幫助下名聲鵲起之後，他們的距離卻越來越遠了。

很多父親會欣賞窮苦但奮鬥型的准女婿，這代表了未來，代表了潛力。然而，多數母親一般會極力反對。所有女性都會極為敏感地認為，在時間面前一切諾言與美好藍圖都是蒼白無力的。一位付出的女人，多半會成為成功男人背後的奠基石，奠基石而已。未來站在他身旁的未必是開始的那個女人。

也有人會說，豬八戒有難言之隱，畢竟已經成了凈壇使者菩薩，他必須當值，不能隨便回去，也不能隨便再有兒女私念。仔細想想，哪一個拋妻棄子的男人沒有「難言之隱」？如果豬八戒放棄凈壇使者的位置，回到家庭，佛祖多半也是會寬容他的。在家也是修行。

結語

世上從來不缺潘仁美，每一個潘仁美都有一萬個拋妻棄子的理由。有的是為了信仰，有的是因為「難言之隱」，總之受傷的都是「她們」。我不能藉此以「女人不狠，地位不穩」這種心靈雞湯來教育未來人；但至少可以對廣大有志向但是沒有愛的資本的男人說一句，入戲要慎重，做人需謹慎。試想高翠蘭挺著大肚子，連續十四年過孤苦的生活，誰能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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