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竟然喜歡了一個陌生人三個季節!
你看窗外的路燈好安靜
我就是現在才決定
以最決然又陌生的心情
奔赴這世上最輾轉的旅行
想遇見更好的事情
淤青
魚乾鋪里
劉昊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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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樓上有一個好看的人,這是我在初春發現的秘密。
我時常在他對面點著燈,寫一些無聊的詩歌和無用的文段,某次握著筆,卡文卡得結結實實,思緒空泛,眼神飄忽,抬頭就看到了他,高且瘦,距離的原因讓我幾乎看不清他的眉眼,卻只一眼就對他的輪廓很有印象。
我想這大概是他和我的紙面看起來一般乾淨挺括的緣故,冷感,帶著清清淡淡的紙香,好像能鋪陳無限可能性的傷感或甜蜜,使他成像在我筆尖下的紙上。
那個春天,在我寫一些冷冰冰的故事的時候,他猝不及防地撞入我眼睛,於是這個春天不同以往,不再是季節,而是心情。
我們中間隔著一條街,人潮在我們之間安靜涌動,窗外燈牌閃爍都不曾引誘過我,唯因見他,我才有了能夠於紙面之外聚焦的眼睛,溜號的時候極愛猜測他的姓氏,於是很多文章都成了隕石坑,填不平,心思跌宕其中。
他真是我寫作道路上的一大塊絆腳石,我暗自思忖。
此後凡執筆,便下意識關切對面景況,能見到他在對面挑燈夜讀,伴隨著思考時的慣常姿勢,顯得無害又可親,純良懇切,和我筆下的男生,和我身邊的男生,和我從前愛過的男生,都大有不同。
他時常孤單,對面那戶並沒有一個女主人的存在,我心底舒了口氣,又擔憂,因他隔壁久居的小姐身段誘人,聲調含糖。近水樓台,至少近過我。
這麼說來,原來我已在無意識中將他定義為想先得的「月」了。我知道這大概是一種模糊又微弱的情感,不甚確定,便不能用以指導行動。
可是突然,五月時一些漂亮的花兒都開了,氣候很好,適宜接近陌生人。我蠢蠢欲動,「蠢蠢」也適宜描述我的情態,因為一個蠢字不足以窮盡我的怯懦和無措。我突然想對他說話,這渴望讓我有了微量的勇氣。
某個早晨,推開窗戶,我沖著他的方向喊,喂——,沒一會兒,對面有個醜男人開窗,帶著點兒起床氣爆吼,滾——
我有點赧然,想關上窗,可是不甘心,沉默著醞釀三秒鐘,用二倍於先前的音量喊,喂喂喂喂————並無迴音。
我訕訕收聲,卻開著窗,怕有聲音傳來我卻錯過了。
第二天近午,我聽到有個清冷的聲音從對面傳來,他說,喂。
簡短的,喂。
我因為這個冷冷冰冰的答覆開心得要開出一朵花。
我和他的交流是隱秘的,信息不對等著,他是我對窗的美好影像,我是可疑的偷窺者,居下風,有些危險分子的意味。縱使這樣,竟讓我有天發現他朝著我的方向推開了窗,我尖叫,扔掉筆,放聲尖叫,隔壁鄰居跑來敲敲門,「聲音小一點!」,憤懣的語氣,我帶著笑意的聲音忙不迭地大聲道歉,「實在不好意思!」,卻依然維持著嘴型靜音尖叫,從床上蹦到床下,樂不可支
暗喜之後的報應卻來得快而直接。
有天他在開著的窗里,露出了一個垂頭哭泣的姿勢,我盯著他,在對面,目不轉睛,我不知道他在難過什麼,我只猜到是愛情。
暗戀者的表白
太陽照常升起
久石譲
00:00/01:27
於是在那個晚上,我在對面,茫然地難過著,為他,也為自己,我知道,我大概是不能敲門對他說「你好」了,他擺出的,分明是一個生人勿進的傷心表情,那情態讓我害怕。
途中那窗關了,又開。
有天,他打開了一個巨大的留聲機,用擾民的聲音放著一首歌,是一個女生的聲音,唱說,「你夠不夠我這樣洒脫。」比樓下循環播放著的江南皮革廠清倉大甩賣還讓我痛苦。
然後他關上了窗戶。
於是我走過去,啪地一聲,也用力關上了窗戶,窗棱磕得山響,眼淚和灰一起落。因為確實驗證了一些我在害怕的事,比如一個人的存在,比如他心有所屬的既成事實。
第二天清晨,我再次打開窗戶,遠遠望著他緊閉的窗戶,裡面輪廓模糊,我卻認得一清二楚。我買了一台留聲機,一盤黑膠唱片,沒完沒了地放著同一首歌,等留聲機卡針磨損。我聽著那歌,寫了一篇史詩,然後砸了那唱片,粉碎。
在無數次的回憶里,甚至夢境中,我唯獨不記得他的臉,可是我又只認得他的臉。我甚至都沒有擁有過他的聲音,他的觸感,他的味道。我只有他的樣子。我卻忘了。
我是以寫字傍身的人,送不起花團錦簇的園林和珍寶,也難以在心尖上長久豢養一個令我心痛的陌生人。想清楚這事,已經是秋天。
「你竟喜歡了一個陌生人三個季節嗎?」
「所以秋天來了就草草收手。」
「那又是為什麼?」
「天快變冷了。冷天哭對皮膚不好。」
何況要是我能早一點點發覺你是一把數著舊日叢生的長刺過活的荊棘,為求自保,我一定永遠都不想靠近你一步。
閣樓仍在,對窗的人難改心動,不妨我先搬走。
#還記得你暗戀過
的那個人嗎?#
作者 | 星星
民謠烏托邦
※唱梵高的歌曲那麼多,而我獨愛這一首
※最後賭一次:其實你喜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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