耄耋新境——張茂林先生的繪畫藝術
耄 耋 新 境
——張茂林先生的繪畫藝術
李立榮
2015年，張茂林先生八十初度，8月份在他的家鄉古同州舉辦了「丹青頤年——張茂林八十壽辰曁美術作品展」的別樣慶壽活動，期間展出了張先生歷年國畫及瓷畫作品一百件，可以說是他八十年人生經歷和數十年人文追求的傾心結晶。觀之賞之，品之讀之，覺人之淡泊，畫之寧靜，遂使藝文滋心性，丹青頤壽考。
而在此前的2011年，有幸陪先生往唐山陶瓷研究院畫瓷，當時接待我們的北人楊虹師和趙國青兄對張先生的畫作嘉許有加，我曾撰文記之，具體文字不妨照搬如下——北人師說：「他有他的想法，不逾於矩更能自得家法，有一種別樣的趣味，人常說『道法自然』，什麼是『自然』？『自然』就是『物』的『理』，就是『物理』，他的畫是他學養修為的融通。」 國青兄說：「老先生能體悟物理而妙造自然，所造之作工謹而不呆板，精細更能洒脫，若論其品，水準不在時下一些所謂的工藝美術大師之下。」
北人師為畫界隱宿，曽師事李苦禪、吳鏡汀諸名家，更書畫兼擅、詩文超邁。國青兄為身為唐山陶瓷研究院院長，畫瓷、鑒瓷自然是行家裡手，所以他們二位對張茂林先生畫作的評價洵為真知之見，絕非虛譽之詞。
張茂林先生生於耕讀世家，自己熱衷、醉心於物理學，當年的理想是報考蘭州大學物理系，但因為考試時語文的臨場失誤，所以後來讀的是陝西師範大學物理系。雖然如此，他對文藝的喜好亦是起自童蒙而一以貫之，所以大學期間曾拜訪過繪畫名家蔡鶴汀、蔡鶴州昆仲，亦曾聆聽過石魯、趙望雲二先生的教誨。因此，現在還能夠看到張先生上大學時的繪畫作品。
後來緣於生活、工作的種種原因，期間曾割捨繪畫的學習、創作數十年，退休之後又重拾畫筆，然而有早年的筆墨錘鍊和後來的人生修為，一染素宣便水墨華滋，意味悠長。人們意念中的理工男，皆是理性呆板，規矩中的，近人好談「學術性」，可能這一認知源於當今「學術性」的一個特點——學主一科，術囿一點。而張茂林先生那個時代的理工男，卻是有著多樣的才華的，僅看華羅庚一本小冊子《從孫子「神奇妙算」談起》的書名，就可以領略到人家內心修為的別樣詩情。筆者曾在舊攤淘到一本羅振玉所著《集殷墟文字楹帖》的舊書，扉頁上的贈者金錫如和受贈者周惠久，也都是稍長於張先生而和華羅庚同時代的理工男，前者獲美國普渡大學機械工程碩士學位，為重慶大學教授、機械系主任，後者獲美國伊利諾大學碩士學位，為金屬材料學家、力學性能及熱處理學家、教育家、中科院院士。好友相晤，了無所贈，就以一本十分文藝的書籍相贈，今天看來實在是文藝的緊、雅緻的緊。時代使然，現在看張先生當年的上課筆記和後來的授課教案，讓人有繪圖精謹如界畫，行文整潔似排律的感覺。
心性所致，再加上人生的歷練和學養的修為，張茂林先生的繪畫在取法上是崇古的，在創作中又是極重內心認知的。他的繪畫，以花鳥為主，尤以畫梅為絕倫，尋徑元代王冕、楊補之以降歷代畫梅名家，於清代汪士慎之作獨有心會，更伺梅庭院，晨昏、四季時時相賞。遂於揮運之際，骨力有源，華彩別敷，賞其境恍惚間是古人之梅？是自然之梅？是自家之梅？細細品味之下，具是又具不是，所顯者實張先生之精神也。世間萬物理理相通，一物通曉則萬物具明，故而寫梅之外，眾卉紛沓筆端，百靈躍然紙上，雖非寫實，但意態自足，這正是中國畫的魅力所在，更是中國畫的傳統精神所在。
張茂林先生畫瓷，彰顯的更是他對自然的認知和對物理的把握。因為紙上繪畫，學養所到處皆在人力的掌握範圍之內，修到幾分功則成幾分境，但瓷畫不一樣，他是天人合一的共造，有烈火淬鍊後的意外。故對瓷胎的認知以及釉色的掌握，都需要有足夠精深的認知，才能夠在經歷了火與焰的炙烤後，呈現出燦然斑駁的藝術光華。中國的陶瓷歷史久遠，工藝獨絕，一直以來都是歐美諸國心目中的中國象徵。而中國人的生活向來又是很藝術的，在陶瓷上的敷彩圖畫，可以溯之久遠而綿延不斷，不管是時代上新石器的陶器繪畫，唐代長沙窯的釉上彩繪的流變，宋代磁州窯系的瓷繪承傳，亦或是敷彩上的青花、鬥彩、五彩、粉彩、淺絳等等色彩的代有所尚，都為後來者提供了可資借鑒的種種可能。然時適逢好創新，一味破壞成法，反墜過猶不及之惡境。較之張茂林先生的漸修漸進，守成有變，其藝術格調上不啻霄壤之別，故而國青兄「不在一些所謂的工藝美術大師之下」的評價實在是鑿鑿有據。
早在去唐山畫瓷之前，張茂林先生曾先後在陝西的耀州窯以及長安魏窯有過牛刀小試的製作，而在去唐山之後又數次往景德鎮交流創作，前後時間延續十數年，探索不斷，畫作進境亦與日俱增。量變而質變，用之於藝術的學習創作同樣適用，觀張先生後來在景德鎮的作品，自然又是一番新的境界。耄耋之年，勇猛精進如此，不能不令後生小子佩服之至。
書畫家、作家馬河聲先生嘗撰文評介張先生為「瓷畫大家」，信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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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茂林先生簡介
張茂林，中國物理學會會員，陝西省美術家協會會員。一九三六年出生於陝西大荔，早年志於自然科學，勤于思善通變。從事中學物理教學、研究四十載，成果豐碩桃李滿渭洛。孩提時樂于丹青留心揣摩，曾臨摹《芥子園畫譜》、《王冶梅百梅譜》。五十年代末於陝西師大就讀期間拜識長安「二蔡」，學習花鳥，曾親聆趙望雲、石魯諸先生教誨。退休之後，遍讀金農、吳昌顧、汪士慎、八大諸家畫譜，朝夕臨池畫意大進，尤以畫梅著稱，院內臘梅一株，淡淡疏影常顯諸筆端，故有「梅花草堂」之謂。耄耋之年，仍筆意古人，察觀萬象，揮筆不輟，繪畫、瓷作頻頻展露，佳作頗豐，關中之地，頗負盛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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