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纓,雞鴨魚肉
雞鴨魚肉——梁纓紙上作品展
Creatures– Liang Ying Paper Works
展期:2018年3月11日—4月25日
地點:aye畫廊
粱纓 《雙鵝》 紙本設色 97x180cm 2016-2017
中西的交流和碰撞是一個持久的課題,在繪畫領域已有上百年的歷史,而水墨性話語早在上世紀90年代就與當下的語境相契合,如今更有許多個性化的水墨具有強烈的視覺衝擊力,但與這種純粹的變化有所不同,從某種意義上說,梁纓的許多作品是在繼承傳統基礎上的現代解構。一方面,她有來自傳統藝術家庭更為深層次的浸染,另一方面多年的海外留學經歷,讓她成為融合了東西方文化的集合體。或許,父親黃胄的光環是梁纓作品被世人關注的一個原因,但不可忽視的是,她自身的際遇和探索本身就折射了這個急劇變革時代的思想內涵,與在吐納世界當代文化思潮之中的自覺回溯。
粱纓 《七秒鐘的記憶 》 紙本設色 97x180cm 2016-2017
粱纓 《雙魚白蘿蔔》 紙本設色 97x180cm 2016-2017
作為在aye畫廊的首次個展,「雞鴨魚肉」主要展出了梁纓2016年至2017年新創作的近20件紙本作品,題材以動物和女性為主,動物的形象大多來自朱耷、任伯年、黃胄等大師的經典造型細節,譬如黃胄的小雞、任伯年的鵝、熊皮等等,通過梁纓的自我重構予以新的視覺形式。女性主要有延續踩高蹺的女人形象,背景人物援引壁畫中的形象,同時還有表達西藏的醫典圖式等等,較為全面地呈現了藝術家的最新創作面貌。
粱纓 《池中之魚》 紙本設色 97x135cm 2016-2017
在布展呈現上,作在生宣紙上的作品在裱起來的同時保留了自然邊,給人以一種懸浮感,配以畫面中的水墨肌理,空間的延續得以串聯,加之延伸到畫面外的圖注由藝術家鉛筆手寫,在細節處就形成了一個有趣以及詩意的互動鏈。「雞鴨魚肉」一個簡單得帶有詩性的展題,同時也點出了梁纓這階段的創作特質——畫面中的「雞鴨魚肉」,是傳統的,也是生活的,這「肉」毋寧說是「皮相」,只是某種借用而已,與真實毫不相稱,但潰爛之處,艷若桃李的美感卻或是藝術家內心記憶的某種自況和超自然想像。
粱纓 《冬眠的熊醒來了》紙本設色 53x32cm 2016-2017
梁纓作品對觀者的觸動首先來自視覺上的刷新,但視角比圖像帶有更強的文化特性,在這批新作中,我們仍然能看到來自傳統的影子。具體但粗略地說,首先生宣紙的暈染處理和筆法就來自傳統,同時畫面中的一些圖式和趣味,也是對傳統的「戲謔」,但在畫面的經營和藝術表現上則更趨於當下,尤其是整體視覺的強烈分明,這些看似不可融合的所有,都在梁纓特有的敏感和個性中得到了激活,越來越呈現出隨性而自然的豁達之氣。
粱纓 《觀鳥獸花木》紙本設色 180x97cm 2016-2017
梁纓最為獨特之處在於她以強烈的圖像和對成長道路中家學的戲仿引出了對中國繪畫現實與傳統的反思,她的每一個畫面似乎都有個小故事潛藏在背後,幽默而諷刺,而構圖、用色、筆觸都依據情緒宏觀把握,局部入手,把調侃融入到畫面語言當中。因為有「意」,畫面便平添了無限的趣味和可讀性,當然這種弦外之音的表達,需要「不著一字,盡得風流」的精準提煉,而梁纓積澱多年的筆性,大概是她筆下之形嚴謹而不乏靈動,形態多變的重要原由。
粱纓 《昂然闊步》 紙本設色 180x97cm 2016-2017
在展覽開幕之際,《Scope藝術客》與藝術家梁纓聊了聊她創作背後的一些細節以及本次最新個展「雞鴨魚肉」。
對話梁纓
梁纓,1961年生於北京,是中國畫大師黃胄的小女兒,母親是中國青年出版社的美術編輯鄭聞慧,是個典型的「藝二代」,現為黃胄美術基金會理事會理事長,工作生活於北京。1981年梁纓考入廣州美院國畫系,1983年秋天前往德國漢堡美術學院學習,並於1991年獲藝術碩士學位。
藝術家梁纓
Scope=Scope藝術客
梁=梁纓
Scope:在德國的時候,主要進行了什麼樣的學習?水墨材料的應用是一以貫之的嗎?
梁:實際上,我們並沒有專門的研究課題,與當時柏林、慕尼黑相對保守的教學制度有所不同,德國漢堡美術學院是以前衛、概念見長的,教學上採取的是工作室制。而我在各種因緣際會之下,跟Sigmar Polke(西格瑪爾·波爾克 德國新表現主義大師)的兒子同班並共用一個工作室,其實就是漢堡的一個老倉庫房子,有點像798的包豪斯但比它還要老舊。因為有這麼一段因緣在,所以當時跟他們會有些交流。同時,我在漢堡的教授導師雖然後來隨著對教學工作的投入,沒有像安迪沃霍那麼地廣為人知,但他也是最早一批用版畫做「概念藝術」的藝術家。
在種種因由下,我最開始學習的是版畫,主要是石板和鋼板。再者從小就寫大字練書法,臨摹古代作品,還有在廣美學習國畫的經歷使得我跟墨打交道得比較多,而我覺得版畫確實有做出「墨的感覺」的可能——弱酸的腐蝕程度,會形成不同的層次關係,這種層次感跟水墨的暈染有一定的可比性。而在80年代的德國版畫工作室,所有的東西都需要自己動手做,包括把石板用不同粗細的砂子進行磨礪,最終得到比較順滑的質感,才能進行刻畫以及手工印刷。雖然真的很耗費時間,但也很有意思。
所以當其時每天就是在工作室做些版畫的實驗,或者寫寫字,畫些水墨畫,除此以外也有創作一些視覺效果比較強的水墨實驗作品,當時德國的很多畫廊覺得還挺不錯,也有經常做些畫展,再有其他的空餘時間就是到博物館看展覽。
Scope:從展覽經歷來看,1996年以前在德國,2013年以後在國內的展覽安排都是有序展開的,但這其中多年的空白,方便談一下嗎?
梁:1997年我父親去世,相距不久我的導師也去世了,在那以後我就開始往國內走,徹底回到國內大概在2004年左右吧。父親過世後的很長一段時間,我就是幫著母親做炎黃藝術館的事情,展覽方面就沒無暇顧及了。現在藝術館的工作都上了軌道,時間各方面都稍微寬鬆了,但在展覽方面,我是一個比較被動的人,沒有很強的規劃,這些年辦的幾個展覽都是朋友提出的,就做了。目前比較固定的是跟藝·凱旋的合作,跟aye這邊也是多年的朋友了。
Scope:你每天的工作是怎樣展開的?
梁:我的畫室就在炎黃藝術館附近,每天早上起來以後就寫寫字,玩會兒遊戲,或者忙活一些瑣事。一般都是跟母親吃完午飯後再到工作室,一般會忙活到晚上7點多,還算比較規律,有時候就算不創作也要到工作室待著,一兩天不在,心裡就不踏實。
Scope:具體到創作的節奏,你更多的是捕捉靈感迅速成畫,還是將感受積累起來慢慢發酵?
梁:你說的這兩種實際上都有,有時候狀態很好,就能一氣呵成,但更多的時候是好幾張一起都在畫,一直會有所添改。我現在用的是宣紙,這確實是一個問題,因為它不能無限量地改,所以平時都需要保持一種筆性狀態。
Scope:「雞鴨魚肉」展題直白得很有韻味,作品的整體面貌跟2017年的展覽也有所延續,這個題材是你這兩年持續探討的嗎?
梁:我小時候放過鴨子,趕過鵝,但這跟作品其實沒有很大的干係。現在很少畫速寫了,只有在練筆的時候會畫些,譬如過年的時候就畫了很多水仙,因為它的「線條」比較多。「雞鴨魚肉」除了比較生活化,它們實際上都是一些傳統題材,畫這些就跟練筆是一樣的,畫得比較小的就放大來練。很多人讓我多畫些魚,覺得賣相好又吉祥,但我覺得畫得好就沒勁了,畫好是挺好玩的,但接著畫就沒意思了,沒畫好的就一直想著畫。
Scope:你的作品往往可愛又血腥,有點「惡趣味」。
梁:雞鴨魚肉,狼吃羊就是肉性,其實還有一些更加可愛又血腥的作品沒有被選上來,還是太血腥了(笑)。我不太喜歡把一個嚴肅的事情,說得太嚴肅,偏愛一些小調侃。在德國學習的時候,我有一個東德的教授導師在柏林牆建起來以前,就從東德來到了漢堡,對他來說這兩個地方的生存環境反差有些大,他的畫面表達就有些玩世不恭,我個人很喜歡,覺得非常有意思。當然這並非就是老師教授我一定要這樣做,而是引導和完善,他們鼓勵的是個人主義。
Scope:在這次的作品中能看到很多來自拼貼、版畫甚至浮世繪等等風格的影響,跟以前作品的面貌相比,現在創作最大的變化你覺得是什麼?
梁:最大的變化,可能是相對成熟了吧,技法和觀念,都60了,也該成熟了。以前看壁畫覺得特別土,特別傳統和俗氣,但現在有些看明白了,心態會更加放得開些。
Scope:不斷在求變,而且對事物有著極為旺盛的好奇心,一直都是我們極為欽佩您的地方,之後有什麼創作的計劃嗎?
梁:我的想法特別多,但似乎從未按計划走過,所以現在的想法就是:到什麼山,唱什麼歌!(笑)
文+現場圖/李嘉慧
作品圖/aye畫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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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ope藝術客》 總第024期 2017秋季刊
ISSUE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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