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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藝評論·段畫匠的荷花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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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田雅芝

編輯:張艷秋

認識段師傅,絕非偶然。他在金太祖湖上種荷花。而那個夏天,荷花開得最好。

我的家鄉扶余市得勝鎮是遼金征戰的故地,因為有大金得勝陀頌碑,被開發成旅遊景點:大金得勝碑濕地公園。重新修建了佛教三山寺、道教三清宮。三山寺前有人種了荷花,這個人就是段師傅。

夏日酷暑難耐,無處消遣,我就騎著自行車去三山寺前看荷花,遠遠的荷花的香氣飄過來,立刻我就憂惱全無,身清氣爽。常常是如醉如痴,流連忘返,每每這時我都更想認識一下這個栽種荷花的人。

段師傅的荷花,觀賞是要收費的。這也理所當然,他用鉤機、鏟車在金太祖湖的西北角,也就是三山寺的門前拓展了幾十畝淺水地段,栽種上荷花,又修了浮橋,搭了涼亭,以便自己的荷花池供遊人觀賞拍照 ,他又弄了燒烤小吃、冷麵麻辣燙什麼的,以便遊人小憩時餐飲。觀賞荷花,我並不到跟前兒,只在不遠的地方看著,思考或不思考,痴痴的嗅聞那花香,看荷花在風前日下搖曳生姿。

段師傅是聞不到荷花的香的,他每天都在這些花中間,晚上就睡在自己搭在浮橋上的小木屋。說真的,那個小木屋惹我幾多情思,我甚至幻想,我要是孫大聖該有多好,搖身一變,變個眉清目秀的男子,和段師傅稱兄道弟,也一定能在那個小木屋枕著清荷住上一晚,那時怕是要變成神仙一般。但是一想到神仙也有耐不住天上仙宮寂寞,私自臨凡的,留下種種恩怨纏綿,便也收斂了那夢,繼續做我的凡俗女子。

浸染凡塵,憂惱就多,多到不能排解,就去三山寺前看荷花。那個夏天除了幾日陰雨天我不能去,其餘的時間我就在三山寺前的荷花池畔流連忘返。先是段師傅,他說:「你可以到橋上來看,我不收費的,我看你好像很喜歡這些荷花。」我說不用了,我能在岸上看到這些荷花,就已經很有福氣了,感謝你栽了這些荷花,她們陪我度過了一個煩躁悶熱的夏天,真的很感謝你。

這樣我們成了朋友。段師傅—— 段景富,普普通通以土地為生的農民,五十年代生人,年輕的時候喜歡畫畫,是一位走村串戶以畫傢俱為生的畫匠,那時家家都有大板櫃,老式立方體大木箱子,我父母結婚的時候還買不起那樣的柜子呢。但是隨著「高低高」 「大衣廚」 「壁櫥」的不斷問世、更新,段師傅也就沒了用武之地只好回家務農。

但是一個熱愛生活的民間藝人,他是閑不住的。他早先年每天都畫花,各式各樣的花,那些招人稀罕的花花草草,一直在他心裡,不曾凋落,他總是想著讓它們再開出來。於是他就在他家附近的水邊—— — 引拉水庫的景家橋頭那,栽種上荷花。這一舉動在當時引來無數恥笑聲,說什麼的都有,就是沒人說那荷花能開出花來。但是景家橋頭的荷花還是開了。段師傅樂壞了,他買來相機,修了浮橋,建了涼亭,給前來觀賞的人拍照,不為掙多少錢,就是圖個樂呵,遇到對心情的人,還會給人家白照相。段師傅說,只要有花開就好,就喜好這些個花花草草的,想扔也扔不掉。

功夫不負有心人,段師傅還是趕上了好時候。趕上了大金碑濕地公園搞旅遊開發,段師傅借著這股東風,在三山寺前栽種上了荷花。他和我說起這事,有些激動,他說:「神了,在別的地方栽荷花,都要等兩到三年才能開花,但是三山寺前的荷花,栽下當年就開了幾十朵。」段師傅聽別人說,他栽的荷花開了,騎著摩托車來看,果然有花開了,有的已被頑皮的小孩子揪下來,扔在水邊。第二年,也就是我認識段師傅這一年,荷花開的無比嬌艷,引來遊人絡繹不絕,我為此擔負起義務宣傳工作,在我的一些群里,發許多荷花的照片,希望有更多的遊人來觀賞我們家鄉的美景。扶余電視台,松原電視台都來段師傅的荷花池採訪報道,段師傅的荷花一下子出了名。自然也封住了在段師傅初栽荷花時那些說三道四人的嘴。

段師傅不計較這些,他說:「因為喜歡,不圖名利。但是這樣的投資也很大,誰愛說啥就說啥吧,他們開始就說我有一肚子花,就是開不出來,現在我要讓我的家鄉,所有的這些湖裡都開上荷花,讓他們看看,是不是我肚子里的花都開出來了。」我很詫異,那怎麼可能呢?段師傅很神秘地笑了,他說:「用不了幾年,凡是淺水的地方,都會有荷花開放,蓮子是采不幹凈的,總有順水而去的,落在湖邊的淺泥上,就能長出荷花。」我恍然大悟,為著這樣廣闊的前途美景,讚嘆不已,我深深地給段師傅鞠了一躬,為他有著這樣的熱愛,為他有著這樣的情懷。

三清宮的開山祖師曾經說過這樣的話:大翁泉三山寺、三清宮,用不了多久,水到魚來,現在我要補上一句:水到魚來,荷花盛開。

而段師傅又有了新的目標,那就是引進新的品種:蓮花。他要讓塞北的父老鄉親吃上他親手種出來的藕。而他最新引進的睡蓮,竟也悄悄地開了。開了八朵,段師傅指給我看,他說:「多好看的睡蓮啊 ,開了八朵,多吉祥的數字啊。」

他已年過花甲,樸實憨厚的農民形象,他守著滿池芬芳襲人的荷花,清涼自己的人生。

我寫這篇文章的時候 ,正是嚴冬,嚴冬里的荷花都在冬眠,嚴冬里的段師傅在做什麼呢?我懷著好奇的心情,撥通了他的電話 。他正在吹嗩吶。他說:「玩唄,我閑不住啊,正好村上組織秧歌隊,我就來吹嗩吶。」我放下電話,止不住讚歎,神仙一般的日子!

母親在一旁問:「你給誰打電話?」我說:「段景富,一個種荷花的朋友。」母親隨口說道:「那你問問段景珍住在哪。」我詫異道: 「您說什麼?」母親說:「段景富的姐姐段景珍和我是同學,他們姐倆小時候總去我家。」我的電話又打過去,我說:「段師傅,您的姐姐段景珍住在哪裡?」他說出了一個屯子名,之後問:「你怎麼問她?」我說: 「是我媽讓我問的。」他又問:「你媽是誰呢?」我說:「李俊芳。」他說:「哎呀,原來你是李俊芳的女兒 ,我說我咋好像在哪見到過你呢,你長得像你媽,哪哪都像,我小時候常和我姐去你姥姥家……那是五十多年前的事。」

我笑得眼裡閃出淚光,我媽就念了一年書,為了躲避上生產隊幹活,十三歲姥姥把她送去學校,她居然也有同學,已過古稀之年,還都健在。我放下電話,小品里的一句台詞蹦出來:「緣分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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