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有年歲如星河
這是你與本初的第 7 次相遇
我不知道該如何定義友誼，又該如何判斷它的結束。可是你來過了，既然山前已經相逢，那無論是否能與你同遊河山萬千，我心裡都已經印下那麼個痕迹。也許那不過是你發間花瓣的輪廓，又或而，只不過是你無形帶笑的眼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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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佳損友
Life Continues…
陳奕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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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有年歲如星河
文| 晏一岸
我已經許久沒有再聽到有關於她的消息，久到連她最後印於我記憶中的表情都開始淡化。
其實相識不過兩年，但卻有如相伴了一生的熟稔，因此在產生想要分開的情緒的時候，雙方都心知肚明接下來的發展。
這是一種悲傷的默契，連一個對日益惡化的關係裝瘋賣傻的機會都不給彼此，我想，這真的有些殘忍，更何況有些事物一但失去，就再難尋回。
可人生本就是殘忍的。人這一生，本質就是一個從得到轉為失去的過程。你所得到的都註定了會失去，如今擁有也不過是還沒過保質期。其實大家都明白這條規則，所以在擁有的時候才會患得患失。我和她的友情開裂的最大原因便是這個。仔細想想，便會覺得悲傷，究竟為什麼，我們會親手毀掉自己最珍視的寶貝呢？
是因為恐懼吧。因為對失去的恐懼，人總是會生出一種名為佔有的慾望，認為只要將珍視的緊緊攥在手裡便可阻止它被奪走，一如在沙丘上挖一個坑，妄想用水灌滿它一樣的偏執而瘋狂。可憐又可悲。每個人不可避免地都會有這種慾望，我自然不可能例外。所以我和她落到那種境地的原因，有七分在於我因害怕失去她而想佔有她的全部，可這種行為卻讓我們兩個都吃盡苦頭。一個敏感多疑，一個小心翼翼，各生痛苦，偏偏我卻不肯放手。
佔有是沒有安全感的表現，我一直這樣認為。所以佔有也是一種自我保護，只是這種方式太過極端，往往會在心裡形成偏執，而偏執就像心臟上一道道深深的劃痕，你時刻都看得到它，你忘不掉它。久而久之，它便會刻印到你的靈魂上去。每當有所偏執，靈魂便會多一道傷痕。所以我們每一個人的靈魂都傷痕纍纍，都在低聲呻吟。
偏執這種東西，有時候確實是傷人的。它是感情的一種集合，而這個集合卻會變成一顆表面滿是尖刺的球。握住它，鮮紅的血從傷口流出，順著指尖滴下，落入塵土中，生出的卻是名為痛苦的花朵。因是用炙熱滾燙的鮮血滋養，那花朵艷麗的彷彿要灼傷人的眼睛，也灼傷感情，讓本就岌岌可危的情誼變得更加破碎。
有些人懼怕疼痛，有些人卻對它上癮。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疼痛確實是一種會讓人上癮的東西。因為在人體受到傷害的時候，大腦會分泌出類似於多巴胺的興奮物質來緩解疼痛，感情上的疼痛與此也相似，像是我和她的故事中，每一次的淚水，換來的都是憐惜與遷就。那是足以把我引向慾望深淵的誘惑。於是一次次碰觸傷害，又一次次得到我想要的，瘋狂至極。
所以我說，使人上癮的不是疼痛，而是通過疼痛獲得的事物，有可能是同情、關注、安慰，也或許是對自我的懲罰、批判所帶來的心安。原因有很多，單看是經歷了什麼。
但也有些人是會因疼痛而退縮的。我屬於無法忍受過多疼痛的那種。當靈魂上的傷痕過多時，我會開始逃避，企圖將所有讓自己難過的連呼吸都伴隨著痛楚的事物抹殺掉，企圖讓自己進入到一種無欲無愛的狀態去求得無傷。我有仔細的想過，這種逃避究竟是自己的不堅定，還是感情的不深厚。後來明白，在疼痛中尋求慰藉無異於火中取栗，要麼死掉要麼瘋掉。大多數人最愛的終歸是自己，因此選擇放棄。
疼痛會讓雙方都感到痛苦與煎熬。於是快樂被稀釋，爭吵變成了日常話題，兩個人之間的低氣壓讓彼此窒息。那會是一段很難捱的日子。日後對當時最深的印象大概就是彼此蒼白的臉和布滿傷痕的陌生神色。
在經歷了珍視所產生的不安，不安產生的佔有慾，佔有慾又生出的疼痛之花後，放手這個詞，開始不停的出現在我腦中，閃耀非常，像是永恆黑暗裡最亮眼的星火。
我記不清在與她的記憶里，是誰先把這個詞付諸於行動。乾淨而利落，疏離和客氣顯得那麼自然而然，沒有絲毫突兀，彷彿本就該如此。面對這種變化，我竟變得日益放鬆，心中盤恆的那黑色的慾望彷彿也消失殆盡。我甚至可以只用一個微笑就打發那些詢問我們關係變化的人的探究。
並不是懼於提起，而是選擇放過。就讓美好記憶做個不會醒的夢。把它安置在心裡最安全的角落，讓它免於被旁人打擾。人們總是喜歡把放過與妥協聯繫到一起，它們兩個確實有相似性，但妥協往往是一種屈服，而放手，則是要更多的明白領悟。
明白了緊握只會傷及自己；明白了靠的太近會讓彼此都難以呼吸；明白了無法同歸的人無論殊途還是同路都無濟於事。於是放過兩個人；放過帶著甜美氣息的回憶；放過彼此都遍體鱗傷的靈魂。
這是一個過程，它並沒有我說的這麼容易。在體會到久違的心安的同時，也會有無力感和寂寞如影隨形。但那並不可怕，我親愛的，有時候，寂寞也會變成你的朋友，與你一同舉杯邀明月，忠貞不渝地站在你身旁直到你把手掿到另一個人的肩膀。
況且，我們還有回憶。
回憶是一個人存在的證據的載體。而且不可否認的，回憶總是會沾染上某種情緒。所以快樂的回憶拿出來時會感到幸福，而悲傷，則會突然打濕眼眶。
有人說回憶之所以美好是因為不可再來，因此那些美好便更加彌足珍貴。我小心的拿出它們，虔誠的像一個信徒。將它們一一整理好，含著淚一讀再讀。
當往昔不可追時，再回首看友情的開始，發現它總是烏龍的開始，但離開卻又狠決。就像一把塗滿了麻藥又帶著倒鉤的劍，刺進身體時沒覺得多疼，等葯勁過了再拔出來時，才會真的痛不欲生。我曾對她說：我對友誼的理解，更多是陪伴。陪伴是慷慨的，任何時候都不吝於給予你力量。這個世界上最幸運的莫過於你憑著一腔孤勇四處闖蕩。就算這期間摔的跤比走的路還多，也有人會時刻跟在你身邊，或許他什麼都不會說，什麼都不會做，只淡淡都地看著你摔的鼻青臉腫，但卻用他陪你走過的路，留下的每一個腳印告訴你他在。
這樣多好，哼著同一首歌，走著兩個人的路。友情之所以刻骨銘心，正因為這一路以來都腳踏實地，留下的每一道印跡都真真切切。回憶對待這些總是溫柔，所以我要謝謝它。
等到放下偏執，摘掉眼前慾望之後，我們很輕易的會發現往日被忽視了的，讓我們願意含著淚去感謝的美好。無論是失去、偏執、傷痛抑或這些美好，都是開在我們人生路旁的花朵，見證了我們的成長，它們定格在記憶中，即使被歲月染上時光的昏黃，也依舊能散發出迷人的芬芳。
因此我還要感謝的是如今已淪為陌路的她，感謝她曾如天邊的一顆明星，在我的世界陷於黑暗之時不離不棄。我要感謝所有途經我生命，並為之停留的人，感謝他們匯成一條閃耀星河，使我的世界無論何時都亮若白晝，即使他們離開，那光芒也依舊存在。
勿得未失，這句話回來被我奉為信條。不要太執著於去完全佔有，只要我們曾擁有過，只要在記憶中留下了痕迹，我們便不會失去。
人們所定義的「失去」，通常是指失去某種可觀的或可感受到的事物。但細細想來，我們真正珍視的其實是寄托在那些事物上的感情。那麼「失去」便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失去。如果難以理解，不妨打個比方，假使我們的大腦是一個儲量巨大的網盤，存儲著所有的感情與記憶，而你喜歡的一個人便是儲存了你對他的感情與記憶的內存卡。如果有一天把內存卡弄丟了也沒關係，因為你大腦里仍有備份。因此你並沒有失去這份感情，也沒有失去這個人。他仍在你的世界裡，換句話說，我們失去的只是我們真正珍視的感情的物質載體。明白了這些後，面對失去也會更坦然些。
畢竟頭頂那片星河並不會隨著別人的離去而隕落。
畢竟他們曾鮮衣怒馬，張揚恣意的來過。
畢竟，我擁有過。
所以我要把所有的不如不見，丟到一邊。
所以我懷念她，但並不想念，與她不再說過去，見面也只是微笑寒暄。
然後說一句，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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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晏一岸
不做風月夢中人，但願取你眉間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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