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系列 天命流行

《禮記》說：「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人若是能明白這句話，那麼離證道成賢也就不遠了。

如果要對這句話加一個註解，那麼孔子所說的「天無私覆，地無私載，日月無私照」便是最好的註解。普天下流行著的生命之氣，都是德降給萬物的無私無償的恩典，萬物只要願意得，那便能無償地得到。

一、人之生，氣之聚

莊子說：「人之生，氣之聚；聚則為生，散則為死。……故曰：通天下一氣耳。」摶聚生氣極其重要。

所以要像董仲舒所說的那樣：「物生皆貴氣而迎養之。」

老子所宣示的修道方式就是這樣的。老子講「摶氣致柔能嬰兒乎」，便是講迎養生氣使人生命越來越豐富，好比嬰幼兒那樣旺盛。生命旺盛的人毒蟲不能咬、鳥獸不能吃，有著種種奇蹟：

「含德之厚比於赤子。毒蟲不螫，猛獸不據，攫鳥不摶。骨弱筋柔而握固。未知牝牡之合而全作，精之至也。終日號而不嗄，和之至也。」（《道德經》第55章）

孔子對於生命之道的修行是更加迫切的。他說：「未知生，焉知死」、「未能事人，焉能事鬼」，並且從不語怪力亂神。人若不把時間用於獲得生命上，卻去用於關心那些跟生命無關的事，不是浪費寶貴的時間嗎？

二、讓天命流行到我們裡面

這生命之氣（天命）就像空氣和水一樣，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養育萬物。子曰：「天何言哉？四時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從起初的草創到後來的進化，一草一木、鳥飛魚躍皆是在天命流行之中獲得生命、涵養生機。

就好像打開窗戶就會有陽光進來。如果我們打開心靈的門，這生命之氣也就流溢進來。孔子曰：「我欲仁，斯仁至矣。」仁就是這屬天的生命。

《易》曰：「天造草昧，宜建侯而不寧。」天造萬物於草創之始以及進化的過程中，萬物還有很深的空亡（昧）的印記，萬物應當努力迎養（建就是養，侯就是迎）祥善之生氣，填實裡面的空無、死亡和黑暗，而不要有安逸懈怠。

只要光明進到裡面，黑暗自然就消失了。於是生命的光明都呈現出。

我們這些本來就是很貧乏的人，可是因為生命在我們裡面，我們就變得豐富。我們本來是不知道講什麼話的人，可是當生命在我們裡面，我們就有說不盡的生命的話語（有德必有言）。

三、無為而治，讓天命提升我們

黑暗不能驅除黑暗，死亡也不能消滅死亡。人自己提升自己是不可能的，人不能拔住自己的頭髮使自己脫離地面。藉助萬有得到的提升都是有限度的，因為萬有自身都有限度。依靠罪孽得到的提升都是要連本帶利還回去的。

只有生命的能力是無窮的。只要把我們不敵擋天命的流行，讓生命進到我們的裡面來，那麼從今以後我不再是我，乃是天命活在我裡面。天命有多豐盛，我就成為多豐盛；天命有多恆久，我就能夠多恆久；天命有多大的能力，我就有多大的能力。斷不會有那些黑暗、罪惡、死亡的事情發生在我們身上。

在這個浩蕩的恩典中，以萬有的渺小都無力支付報酬。更何況萬有皆備於德，德無需向萬物獲取什麼。魚接受水需要回報什麼呢？人接受空氣又需要回報什麼呢？所以是我們自己限制了生命在我們身上的運行。德是超越施給和報償的。心安理得地接受吧，讓生氣源源不斷的灌入身體，補足能量。

子曰：「無為而治者，其舜也與？夫何為哉，恭己正南面而已矣。」舜是這方面的好榜樣。恭敬地建侯生氣，生命便會源源不斷地灌入，直到身修、家齊、國治、天下平。老子指出：「我無為，而民自化；我好靜，而民自正；我無事，而民自富；我無欲，而民自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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