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愛,不必拿吻作表演,自有時間來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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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天一位美友的文章《看清自己比看清世界更重要》上了熱點,文中就婚禮上公公親吻兒媳一幕有一段精彩的論述。
很多人表示贊同,認為有傷風化,但也有個別朋友提出了不同觀點。
其中一位就這樣留言:「看了公公親吻兒媳,鬧的沸沸揚揚。似乎覺得,應該為這位公公說兩句,難道在大眾面前,對要進家新人親吻,表示一種親情的愛意,兒媳笑臉主動讓公公親一下臉頰、額頭,有何不可?我的觀點是,批評那媳婦的低級思維和應場能力,若媳婦儀態大方,表示感謝長輩,事情也許就不是這樣了。"
我想這一定是位心思簡單為人單純的朋友。
只是若你把視頻回放一遍就不難看出:公公在摟著媳婦往台中間走之前,媳婦就已經滿臉不悅,所以在公公「下嘴"之前,與媳婦臉對臉的公公絕不是沒看出媳婦的一臉嫌棄之狀的,倒是他腆著一副曖昧的神態,姿勢嫻熟的把兒媳壓在下面激情熱吻的鏡頭讓人浮想聯翩,活脫脫的一副《紅樓夢》里賈珍和秦可卿在天香樓幽會的場面-----別忘了,這可是在大庭廣眾之下。
所以說這位指責媳婦不夠儀態大方的朋友,未免有點強人所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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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在寫這篇文章時,本打算看看鹽城事件的後續如何了,結果一搜"公公親吻兒媳",頓時讓我驚的是目瞪口呆,原來親吻兒媳的果然不是卞先生一個,且美醜皆具,城鄉盡宜,看的我下巴都差點掉下來!
原來有些地區果然是有這樣的風俗,「一樹梨花壓海棠"居然是道大餐,雖然那一吻讓人看著噁心反胃,怎麼看都是打著表演耍流氓,但人家就是堂而皇之地抬出倆字來---「傳統"!
一場婚禮看著風光無限,私下卻讓人對他們家庭以後的相處模式浮想聯翩,由此來說那位婆婆的心裡感受可想而知,自古總說婆媳關係是為天敵,如此推演,想必婚禮上的一幕早就為婆媳關係惡化打下了伏筆。
可是為什麼會把這種風俗流傳下來呢?
這讓我百思不得其解。
黑格爾有一句名言叫「存在的就是合理的。" 這種現象為什麼會留存下來呢?
我想是和我們的農耕社會及男尊女卑的家庭集權制有關係吧。
在那個團體里為了維護家庭成員之間的關係和諧穩定,人們通過這種婚禮上戲謔的表演來拉近兒媳和公公之間的距離,用這種畸形的方式來促進兩代之間的尊敬與愛護來。
可見對權威的崇拜在中國簡直是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
當年的李隆基,不是就橫刀奪了自己兒子的愛妻楊玉環嗎?而壽王也只有敢怒不敢言的份吧,或許憑藉父皇的愧疚與憐憫之心,他還可以換得個前程似錦、榮華富貴,想必人家覺得還是蠻划算的呢!
現代社會早已不是三綱五常的時代了,而男人們那點乞巧的劣根性卻是常常會不自覺地露出點尾巴來。
當然,我也認為公公想扒灰的是極少數,大部分人都是想通過這種遊戲增加一點彼此之間的默契感,依此讓長輩少一些威嚴,對兒媳多一些疼愛。
可是,真正的親情是需要歲歲年年的相處和考驗的,是老人的一場無私奉獻和小輩一場感恩回報,豈是一場作秀可以決定的?
由此,我想起了我和公公的相處模式。因為我努力地去想,卻怎麼也想不起來我婚禮上我公公在哪裡?我差點忘記了他參加過我和凱的婚禮,他甚至連一句漂亮的祝福也沒有說,但這一點也不影響我們之間親如父女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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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公公是個不太喜歡說話的人,我在和凱結婚之前也只見過他兩面。
公公早年在皮鞋廠工作過,後來調到了糧食局,文革時期,他因為毛筆字寫的好,於是被當權派利用了去寫大字報了,在一次武鬥中,他最終因為派別之爭當了別人的替罪羊進了監獄。
公公被判刑三年,婆婆的日子自然不好過,先是街道辦事處的領導找她談話,接著單位領導也來施壓,要她和右派分子劃清界限,她被迫和公公離了婚。
在娘家的日子也不好過,於是她又帶著孩子匆匆嫁給了另一個男人。
三年後公公出獄後,已然是妻離子散孤家寡人了,他滿腔悲憤的回了老家,萬念俱灰地在老家娶妻生子了,正當他以為此生也就只能在老家度過時,黨給他落實政策了。
他平反了,也有了新的工作。最讓他高興的是,他又回到了兒子的城市,他可以常常見到孩子們了!
但兒子們似乎對於父親的親近並不買賬,因為多少年以來,他們只看到了母親的辛苦,並把這一切的苦難都歸罪於父親的入獄。
於是,在我婚禮的當天,婆婆勞苦功高,風光自然是讓婆婆佔盡,公公退縮在酒店的一角,默默和他的老友們推杯換盞,獨自分享著兒子成家立業的喜悅。
在我生了女兒之後,他聽說孩子奶不夠吃,於是找遍本市的屠宰場,買回來幾個「七星豬蹄",叮囑我媽按時給我煲湯喝。
為了方便上班,我帶著孩子住在了娘家,公公的單位在城市的東北角,而我娘家在城市的西南角。每次,公公都是頂著大太陽穿越大半個城市來看孩子,他摸著孫女的小手,眼睛裡充滿了幸福的光芒。
公公疼愛他的小孫女,也極其疼愛我這個為他們王家帶來快樂的兒媳,因為自持著有公公的疼愛,有一次我給凱在公公面前告狀,訴說了他一大堆無可原諒的"罪狀"。
公公聽完後嘆了口氣說:「孩子,我相信你所說的都是事實,人常說子不教父之過,都是我那幾年出事害了孩子,他們在最需要我管教的時候我不在場,等我有時間管教他們的時候卻發現他們性格已經形成了,我緊巴著對他們好還怕他們不理我呢,畢竟孩子最難的時候沒有靠得上我這個父親。所以,我也沒有資格對孩子橫加批評,對於凱的這些缺點,爸爸只有自責,同時也把改造他的希望寄托在你身上了。"
那一刻,我無比理解這個老人的無奈,也從此決定,以後自己無論受了什麼委屈也不再為難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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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8年,公公退休了,回到了他的老家--一個貧瘠的小山村。
他偶爾也會來城裡看望我們,每次回去的時候我給他點錢,他總是推來推去就是不要,說自己有退休工資,已經夠花了。
第二年春天他再次來看我們的時候,我發現他臉色有些灰暗,我問及原因,他說感冒了一段時間,頭痛的老毛病犯了。
我說去醫院檢查檢查吧,他說上班的時候總是怕炸藥庫出事,他又擔心手下的執勤人員一晚上睡覺不操心,自己總會半夜再巡查一次,山上風大落下了頭疼的毛病,不礙事的。
公公走的時候我去領他做了兩身中山裝,他沒有推辭,說城裡的做工就是比鄉下好。從服裝店裡出來,我看見他穿了一雙翻了毛的人造革皮鞋,於是拉他進旁邊的一家皮鞋店,他非說自己的鞋是真皮的,不用浪費錢了。
幾次拖拽後公公有點不好意思了,對我下了最後通牒,說不準再強迫他了,於是我給店主扔下幾百塊錢,說:"他要不買你就要了錢去吧。"然後我轉身就走,公公這才無奈地進店試鞋去了。
誰知,這竟然是我和公公最後一次見面,僅僅相隔20多天之後,他突然去世了,聽聞噩耗我們都驚呆了,匆匆趕回老家時才發現,他形容憔悴,面容黝黑地躺在那裡,身上穿的就是我給他買的那套灰色中山裝和那雙新皮鞋。
對皮鞋的質量及做工頗有研究的公公,一生也沒有捨得穿過一雙好皮鞋,而他卻把全部積蓄都用在了兒子的婚禮上。
而他自己卻是婚禮上最默默無聞的那個人!
公公去世了,而我們竟然不清楚他死於什麼病?我為我的粗心大意而後悔,這個默默為我們奉獻了7年的老人,沒有留下什麼豪言壯語,此刻,他安靜地躺在那裡,再也不會看見他的小孫女就兩眼放光笑逐顏開了,然後從他的包里一件一件地變魔術似的,掏出她喜愛的零食和玩具。
而我曾經開玩笑的答應他的話:「等你老了和我爸住一塊吧,倆老頭我一起養",最終只能變成了玩笑,他沒有等到我們來孝敬他,一天也沒有。
出殯那天我嚎啕大哭,哭聲大過他的兒子們,因為,是我這麼多年欠了他。
生活不需要表演,時間就是最公證的法官。那些年他付出的愛與寬容,此刻讓我們淚如雨下。
因為對公公的一份愧疚,我和凱接任了公公肩上的擔子,把公公在老家留下的弟弟妹妹接到了城裡,如今,他們都已經成家立業,小姑子還和我成了無話不談的閨蜜。
我的一個同學做考古研究,他是專攻青銅器的,我問他如何鑒別青銅器的真假?
他說:「青銅器上的銹斑雖然可以作假,但是它的光澤度和真斑是不一樣的,味道更不一樣,你可以拿鼻子聞,也可以拿舌頭舔,那些經過了幾千年的真東西是很有穿透力的,它是經年累月的沉澱,有著土壤和岩水層浸潤的氣味,味覺、嗅覺和假的是決然不同的"。
原來,時間真的是個神奇的化學試劑!它驗證了人性,見證了人心,戳穿了謊言,讓丑的美不了,也讓美的丑不了。
所以,你不用急著表演,把它交給時間吧!
作者:何春玲,文字愛好者,生活是一本書,每個片段都是一篇華麗的文字,無論它以何種軌跡走過,那些刻畫在記憶深處的章節,總是讓我們時時醒悟著、優美著、感動著。
※這第一篇,我想,寫給你
※這裡是人類文明的最後邊界,好消息是中國人不用簽證就可自由進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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