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與孟山都，不得不說的糾纏

提要：對於孟山都而言，與印度相愛相殺16年了，分手哪有那麼容易。只要有利益，商業只能妥協，遇上了老莫這樣的政治強人，小孟就矮檐下卧薪嘗膽等待新環境吧。

本周二，印度農業部稱，將印度種子公司支付給孟山都公司的轉基因種子專利費再度削減20.4%。此外，政府還下調轉基因棉花種子售價7.5%，新的售價為每包450克740印度盧比（11.39美元）。毫無疑問，印度政府此舉又將迎來孟山都的抗議。

早在兩年前，印度政府要求巨頭孟山都削減轉基因棉花種子專利費近70%，當時孟山都曾威脅將退出印度市場並暫停提供新技術。

然而，印度不吃那套。這一次更加硬氣：小孟，你說要走，我偏不留（free to leave）。

緣起2002年

2002年，孟山都與其合資夥伴Mahyco將Bt-棉花種子引入印度，並成立合資公司Mahyco Monsanto Biotech(MMB)。此後，這家合資公司幫助印度成為全球最大棉纖維生產國和棉纖維出口大國，同時也壟斷了印度的棉花種子市場，導致種子價格上漲了80倍。

印度轉基因棉花的推廣速度驚人。種植面積從2002年迅速增加，到2009年就達到838.1萬公頃，佔全印度棉花總面積963.6萬公頃的87%；從2002年到2016年，這個數字由5萬公頃增加1080萬公頃，增加216倍。

可以說，印度轉基因技術應用大幅提高了單產，提高了農民種棉積極性，進而導致面積增加、總產增長，棉花產業格局發生積極變化。

專利費削減對孟山都意味著每年數千萬美元的營收損失。在印度，農民要從當地種子公司購買種子，而種子公司需要付給MMB公司轉基因種子的專利費。在棉花種子價格830到1100印度盧比的時候，每包種子需要付專利費163盧比，後來棉花價格波動太大導致出現棉農自殺，於是印度政府出手，將棉花種子降低到每包800盧比，專利費削減到每包49盧比。而政府這個決定是單邊的，絲毫未有同孟山都商議。

然而，今年此次種子價格再次下調7.5%和專利費再度削減20%後，政府同時得罪了種子經銷商和孟山都。種子協會威脅稱要停止供應種子。MMB發言人稱，削減後的專利費已經不到成本的0.5%，並抱怨說，儘管印度棉花的產量和出口有大幅增長，但該行業需要一個好的商業環境來吸引投資。

2016年8月，孟山都撤回了一項在印度的下一代轉基因棉花種子申請，這表明孟山都開始反擊印度。這項撤回決定可能會導致孟山都推出採用「Bollgard II Roundup Ready Flex」技術的新型轉基因棉花種子的計劃推遲。

事實上，印度政府壓力也日益加大。印度總理納倫德拉·莫迪（Narendra Modi）一直試圖提高該國市場對外國投資者的吸引力，那麼其與孟山都的糾結正在拉後腿。

莫迪考慮更多的是農民。此前的蟲害和氣候導致農民連續減產，為了平息農民的抗議，莫迪只好拿種子公司開刀。此外，印度還認為，孟山都的定價太高涉嫌壟斷，並妨礙了當地的轉基因研究。

然而，印度的棉農也將因此受損。孟山都開發的新型種子有助於抵禦雜草，而棉花作物經常因遭受雜草泛濫而減產。

儘管此前孟山都曾威脅退出印度，然而並沒有。因為印度的種子市場太大、太重要了。對孟山都來說，印度是該公司除了美洲以外的最大市場。有分析認為，孟山都撤離印度並非輕易之舉，尤其是在中國企業高價併購了其最大競爭對手公司先正達之後，印度市場的戰略意義就顯得格外重要。

孟山都難棄印度的另一個原因是，孟山都還在積極研發適合於在印度種植的轉基因玉米品種，一旦獲得印度政府批准就可進入印度種子市場。

印度的算盤

必須指出，莫迪支持轉基因作物。2015年5月26日，印度總理莫迪表示將推動技術驅動型農業，包括轉基因農作物（例如大豆）。他說：「如今，這個國家還必須進口大豆，但我們下定決心到2022年我國不再進口豆類。我想談談——我國的農業大學應該研究每一類的大豆——包括如何研究、如何做基因工程、如何提高生產力、如何增加蛋白質含量以使農民賣出更好的價格。」

早在2015年，印度政府允許中央棉花研究所（CICR）在市場上銷售國內研發的Bt棉花純系品種。這一決定將大幅降低棉農的種子成本。

印度棉花品種還可以重複利用。 他們採用了傳統的純系品種來開發Bt品種，而不是像孟山都一樣採用雜交品種。

但有農業學家指出，雖然印度或許有能力在孟山都現有的第二代保鈴棉（Bollgard II）技術的基礎上開發出自己的轉基因棉花種子，但其抗蟲效果會因為靶標害蟲抗性的產生而在未來4-5年內迅速下降。

事實上，也是在2015年，中央棉花研究所主任K R Kranti博士就曾警告過政府，要警惕粉色棉鈴蟲的抗性。然而，遲緩的政府並未反應過來。農民繼續播下了老舊的轉基因棉花種子。

老舊種子只是其中一個原因。另一個原因則是，農民對轉基因棉花避難所的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傳統種子和轉基因種子混在一起種植，可以延緩棉鈴蟲抗性的產生，然而，農民無視這些建議。

結果則是，反轉組織利用棉鈴蟲抗性大做文章，甚至以此為借口呼籲政府減少轉基因研究經費，阻礙新的轉基因大田試驗進行。

讓我們回到本質。政府對棉花種子市場的粗暴干預造就了今天的結果。未來的印度棉花需要莫迪政府的糾偏。

對於孟山都而言，與印度相愛相殺16年了，分手哪有那麼容易。只要有利益，商業只能妥協，遇上了老莫這樣的政治強人，小孟就矮檐下卧薪嘗膽等待新環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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