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詞壇賈寶玉」晏幾道：春風自是人間客，主張繁華得幾時？

晏幾道，字叔原，號小山，北宋時期著名的婉約詞人。作為官居相位的晏殊的第七子，他是老年得子的晏殊的掌上明珠。格外受寵的他一直生活在養尊處優的生活之中，錦衣玉食的他在眾多人的簇擁下沒有經歷過什麼大的變故。他在《生查子》曾經寫過「金鞍美少年，去躍青驄馬。牽繫玉樓人，綉被春寒夜。」這應該可以說是那時他聲色犬馬生活的剪影。

可能因為他父親遺傳給他的基因非常好，他年少在文學方面就非常出類拔萃——他7歲就能流暢地寫文章，14歲就參加科舉考試，而且十分順利地拿了個進士的身份回來。我們要知道的是，科舉考試歷來對於很多讀書人來說，一直有著「二十老名經，五十少進士」的說法流傳。可能是因為先天的條件太過優越了，他的六個哥哥都相繼步入仕途，而他卻一直任性地過著「不務正業」的富家公子的生活。也許因為他對於當時魚龍混雜的官場無法適應，他寧願面對「歌盡桃花扇底風，舞低楊柳樓心月」的綺麗生活。

但是最終當到了仁宗至和二年（1055年）的時候，曾經溺愛他的父親晏殊溘然長逝了，他「遊手好閒」的富足生活最終蕩然無存了。緊接著他開始面對的是殘酷生活的洗禮——人情世界的世態炎涼和現實社會的無情打擊。就在神宗熙寧七年（1074年）的時候，晏幾道的摯友鄭俠因為上書《流民圖》反對王安石的變法而被一些小人羅織罪名，交給御史台治罪。居心叵測的政敵們從鄭俠的家中搜到晏幾道的一首《與鄭介夫》（鄭俠字介夫），上面寫著：「小白長紅又滿枝，築球場外獨支頤。春風自是人間客，主張繁華得幾時？」

後來這些別有用心的人如獲至寶，接著就以諷刺「新政」、反對改革為名，將晏幾道逮捕並且投到了監獄之中。但是念在他逝去的父親晏殊的份上，仁慈的宋神宗釋放了他。這場風波之後雖然是有驚無險的，但經過這樣一件對他的人生充滿影響的事件，原本就是坐吃山空的家底更加微薄，晏家的家境每況愈下而且捉襟見肘。這種前後截然不同的生活在某種程度上與《紅樓夢》中的賈寶玉有著相似性，所以有人便稱晏幾道為「詞壇賈寶玉」。

我們來分析他這首《與鄭介夫》，探究一下他當時的寫作意圖：

小白長紅又滿枝，築球場外獨支頤。

春風自是人間客，主張繁華得幾時？

——宋 晏幾道 《與鄭介夫》

當時性情耿直的晏幾道不肯和朝廷上的那些人同流合污，不願奴顏卑膝地拜謁那些所謂的貴人。這樣剛直的性格使得他原本非常容易在仕途上有所進取的境遇徹底變了，他最終為自己不熟悉也看不慣官場規則而一意孤行付出代價。

首句「小白長紅又滿枝」，表面上寫的是枝頭開滿著的嬌艷的花朵十分美麗，其實是暗諷朝廷上得志的新貴們。接著「築球場外獨支頤」，其中「築球"本是宋代非常流行的一種球藝競技的比賽，參加者要分兩隊來一爭勝負(《東京夢華錄》、《都城紀勝》等書都有記敘)。「支頤」描摹那種手撐著頭若有所思的樣子。這裡其實是在暗中諷刺挖苦新舊之間的黨爭。「春風自是人間客，主張繁華得幾時？」更是在暗中諷刺這些春風得意的人就像在人世間轉瞬即逝的春風一樣在政壇上的呼風喚雨都是暫時的，終究不能長久。這首詩歌在隱喻中諷刺這些新貴，對這些人的行徑內心非常不滿。

可見晏幾道不是一直都遠離官場的，他對政治有自己的看法與見解。但不幸的是他卻不熟悉官場的規則，最終被人用「文字獄」陷害了，這是非常可悲的。

文|青舟（三度平台簽約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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