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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坤山 書法本體之外 還須閱歷厚度


張坤山簡介

張坤山


學書過程就是一個"尋找"的過程,尋找浩翰書海中與你有緣的部分。一旦找到,所有的創作因子都會被激活。有的人因緣和合很早就能找到,有些人一輩子都找不到。這個世界每個領域只有那麼幾個最牛的人,努力有可能成功,但僅靠努力刻苦只是個前提。聰明人往往好奇心強,雖不專註,但總能及時發現自己不足,儘早抓住最吸引自己的經典部分。學古是為了構築一個筆墨系統而非一家一筆,最終的作品呈現一定是信息量巨大,所有的臨習過程和經典技法只是若隱若現,較為巧妙地融化在筆墨流淌中,看似有卻未必有,只有這樣才會帶來創作樂趣,因為它完成了創作的過程。不談創新,僅創作二字已經十分的高妙無比,有了這個「創」字,難度係數增加了若干倍。有人說書法無捷徑,其實是你沒找到捷徑,捷徑真實存在,但又是個性化的,不具備共性。比如看到別人寫魏碑或二王,很快出了成果,你去嘗試卻難以奏效,因為它不符合你,關鍵要儘快找到與你心靈相通的那一塊。


學習古人碑帖,雖然正確,但也要防止某些傾象。一種是這山望著那山高。比如臨帖一般要經歷入帖和出帖兩個階段,入帖是掌握原碑原貌,臨什麼像什麼,但實際上有不少人尚未入帖,便急忙換帖,接著還沒學好又換。結果是學習碑帖時間很長了,卻沒有多少傳統碑帖的影子,也就是對哪一個碑帖都沒吃透,僅是走了過場。第二種情況相反,臨習古人時間長,也很到位,但是從原帖中跳不出來,總不能擺脫原碑原帖的窠臼。古人講:"先與古人合,後與古人離"。擺脫不了原帖面目,也就是沒做到「離」,以至於終生非歐不書,非柳不寫。入帖容易出帖難,出帖的竅門在換帖,最好是風格相近的帖。


書法有高雅和世俗之說,出現俗之後如何根治此病,卻沒有一個標準答案。一般講,多數人贊成讀書多可治俗,然又不見得確切。五四時期,陳獨秀見到沈尹默的字說「詩雖好,字則其俗在骨」。練習書法常遇到這類情況,寫了好多年,功夫下了不少,自已覺得不錯了,但往往受到字「俗」的批評。

怎樣才能做到不俗,據說要花功夫讀書,讀書醫俗,不少有影響的大書法家均持此論。但讀書更是一件費勁的事,字要寫到實處,落墨有痕,但是讀什麼書,怎麼讀,頗為費解,有人滿腹經綸,文章裝了一肚子,但一落墨還是「俗」。事實上,俗與不俗沒有那麼神秘,只是一層窗戶紙,一捅就破。如果這層窗戶紙捅不破,書讀得越多越俗,字寫得越多越俗。而一旦捅破這層紙,即便讀書少,寫得少,那也不會俗。沈尹默曾擔任北大校長,不能說讀書少,他的字還「俗」,與讀書有多大關係?依拙見,讀書醫俗是個間接辦法,主要的是選好一部字帖是關鍵。比如你寫楷書學鍾繇一年,不會有人說俗,甚至一下手就不俗,但是你學黃自元,或者鋼筆字學龐中華,寫得時間越長就會越寫越俗,最後俗不可耐。


書法作品的文字內容,從藝術的角度看雖然不是書藝作品最重要的方面,但是寫什麼內容還是需要認真選擇,作品內容有時說明作者的思想感情和修養水平,好的內容會給作品增加一些意味。傳世的《蘭亭序》、《赤壁賦》等,這些文學上的不朽之作,加上出自一流書家自撰自書,怎麼不使人珍如拱璧?對書家來講,能自撰詩文顯然是一種重要的能力,如能書文並茂更是修為方向。當然,書法創作應從兩方面看。從藝術角度看,文句內容會退居次位,二王父子及唐宋一些經典手札,多是日常生活的記載; 如從文化角度看,詩文內容則凸顯重要地位,書文俱隹符合「文以載道"的傳統觀念。當代書法,兩者都應兼顧不宜偏頗,側重藝術者,可多在筆墨構勢方面下功夫,重視文化 涵容者,可多留意書寫內容的選擇。


學習書法除了對書法本體的精研細酌外,還要重視經多見廣。如果天天僅局限於碑帖、筆墨和宣紙,空間會顯得狹小。而書法和繪畫一樣,不僅是筆墨官司,還要抒情達意,造化自然,反映所處偉大的時代。古人講,讀萬卷書,行萬里路,也就是要經多見廣,不管是政治、軍事、經濟,還是哲學、歷史、文學,統統都管用,都會潛移默化的浸潤於筆墨之間。體育、音樂、舞蹈都管用,甚至人際關係的交往有時也會觸發靈感,一次戶外旅遊也會聯想或影響到書法創作。因此,生活中的一切閱歷都與手下的筆墨有關,只是無法用數字衡量而已。看一個書法家的發展潛力,不單是看他對筆墨的理解和藝術上的修養,更起作用的是他的閱歷厚度,如果經多見廣,那一定是在最後發揮關鍵作用的。


書法家的字,應當重視在「異」字上下功夫,做到"和而不同"。所謂「和」,就是要有傳統的基夲要素、傳統的審美格調和經典筆法、字法和章法的基本規律。所謂「不同」,也就是「異」,要求通過學習古人之法而得其中道理,從而找到自己的「辦法」,既要區別古人,又能區別今人,還要區別於任何人。如果只求學像王義之或顏、蘇、米、趙,寫誰像誰的話,還不過只是模仿秀而已,還未能跳出來。歷史上所有的經典作品,都與前人面貌不同,拉開了距離。模仿的像,只是一個學習過程,它還有很長的路要走,米元章通過廣集古字而自具面貌,康南海倡導遍臨百碑,而自成一家。如果僅能與古人「合」,而未能與古人「異」,說明了我們尚存差距。俗話說「先與古人合,後與古人離」,指出了學書的方向。

書法要在「異」字上下功夫。所謂異,就是區別。當下展覽中的雷同現象,似是缺失了對書法藝術"異」的理解和把握。恰恰是「異」把書法成全為藝術,因為藝術需要的是個性化的展示。古人講,學象古人易,脫離古人難。明清董、徐、王、傅、倪、黃皆學二王,然沒有一家象二王、,而且互相之間亦無雷同之處。學習二王或者北碑,學象酷似哪一家,只要肯下苦工夫,一般都能做得到,然要想貌合神離,或者貌不合而神合,那才出現了境界,有了高度。當下追求貌合者眾,而舍其貌而存神者寡。如果寫到一定程度,還都在追求《聖教序》或《蘭亭序》的表面,那麼雷同現象確是不可避免的。


書法當中有「取捨」的學問,「取」是一種本事,「舍」是一種哲學。"取捨"的意思,通俗說就是要與不要,是一種選擇。"取"就是要吸取古人經典碑帖中最精採的部分,取是本事,要靠悟性。舍是哲學,是智慧。俗話說,有取有舍,不舍不取,小舍小取,大取大舍,這與佛家「捨得」之意相近。當然,「取捨」不能一概而論,要因人而異,並非千篇一律。有的人喜歡厚重博大之風,自當捨去清雅俊逸;喜歡飄逸瀟散之風,就要舍盡雄渾拙厚之氣;喜歡篆隸就要捨去行楷等等。事實上「取捨」之意遠非如此簡單,還有更深內涵。如學習《二爨》,有人主張取其字勢舍其筆法,學習趙孟頫,取其晉人風韻,舍其甜俗一端。「取捨」又是一門功夫,做到適度才為上乘,如果取捨不當或與已特點不相適應,則易有悖"取捨"之意。

繼承傳統也要有所選擇,好的要繼承,不好的要丟掉,傳統的東西多了就應有所選擇,不然顧不過來。書畫家做功課各有特色,據說黃胄兩筆三筆不滿意,一下子就撕掉,扔進垃圾堆。齊白石向來不撕畫,一張畫總能堅持畫到底。這與齊白石的日課計劃有關,他要求自已每天五張畫,如果哪一天沒畫夠,第二天要補上。不管齊白石與黃胄撕不撕畫,誰的作品都時好時壞,不可能總是滿意的。他們的東西也是今日的傳統。傳統好象是地基,樓蓋的越高,地基就要打的深一點。不尊重傳統不對,而盲目尊崇過度或不擇良莠, 也值得商確。如漢碑資源豐富,當然自有高下之分。當代提出學習「經典」 ,目的也是為了選擇好的,放棄差的。尤為關注的是,大量民間書法的範本,一定要嚴格的篩選,其中有些是低劣的。當下的所謂「丑書」 的發源是否與師法古代民間書法有關,還需探討,當然並不贊成「丑書」 的提法。


當下有人倡導書法的大眾審美,原因是絕大多數人對書法藝術美的欣賞,多停留在整齊、允稱,和點畫清楚、墨色鮮亮、章法規整上,從而對書法家的創作持否定態度。書法有大眾審美與專家審美的差異,近些年從來沒有統一過。大眾審美偏重實用性,而創作能力稍高點的書家一般從藝術角度看,他們視實用為流俗,尋找的是古人中與實用性相悖的藝術元素,如字勢結構的奇側多變,用筆技法的左右逢源,章法布局的黑白關係,以及筆墨處理上的大膽改造等等。要想寫出有份量的書作難度很大,甚至窮其一生並未真正抓住要領。而書寫讓群眾滿意的作品,寫得端正點、漂亮點就可以,費不了多大功夫。書法與其它藝術不太一樣,其它藝術如音樂、舞蹈、唱歌、樂器等等,大眾審美與專家看法比較一致,而事實是,書法卻斷不可行。比如歷史上的經典,像顏之行草,北碑造像、民間帛書、甚至章草狂草,都不合大眾眼光。這個問題歷史上爭論不大,認識較為統一,而當代則分歧很大。拙以為,書法經典的高古高雅不容動搖,而大眾的審美必須提高。如果大眾審美上不去,書法的發展將會遇到困境,當前要特別注意誤導傾向。

書法具有獨立的審美特徵,在以漢字為依託的前提下,它可以不藉助文字內容再現客觀和主觀審美理想。它不同於繪畫,去描摹具體物象及其結構關係,它又不同於音樂,用高低快慢的樂音來表達情感。它也不同於哲學,通過辨證矛盾關係來闡明客觀世界和主觀立場。書法有其自已獨特的表現手段,即在一整套嚴謹的法度約束之下,運用富有力度、節奏、粗細、快慢、濃淡,且帶有強烈主觀情調的黑白線條,創造和組織出既不違背漢字造型規律,但又是打破了漢字造型常態的,全新的空間構成和空間構成群體。這一點尤其關健,是書法之所以能稱為"藝術「的根本。藝術源於生活而高於生活,書法始於認識而高於認識,進而升華為"藝術形式」的認知。因此,在觀賞或評價書法作品時,應當防止用大眾審美的觀賞習慣去看待書法藝術,不管在字的結構上,還是整體章法的布局安排上,簡單的常態認知會降低書法的藝術含金量,常態的觀賞習慣具有民間性通俗性實用性,只有往上大幅跨越,才能進入藝術的觀賞層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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