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單騎闖敵營：國軍空軍「孤膽英雄」湯卜生

千里單騎闖敵營——空軍「孤膽英雄」湯卜生

本文作者為煩惱的愛，主編為薩沙，如果轉載請務必註明

「我們如果有可以稱為計劃的東西的話，那大概就是為國犧牲吧。代表我們諾言的，就是我們每個人都存有一張遺囑。等我們安全的回到機場，和人們談到一個幾乎失去了生命的經過，是沒人可體驗到當時的情形的……」這是紀錄片《衝天》中的一段旁白。摘自《中國的空軍》雜誌中，《一個飛行員的自述》一文。這篇文章的作者，就是在當時空軍中，享有「儒將」之稱的湯卜生。

湯卜生，1911年5月出生，湖北黃梅縣人。他從省立第一中學畢業後，考入了中央航校航炸班第一期，此後又考入了中央航校飛行第三期。湯卜生初學飛行時，由於技術掌握不好，曾出現過空中險情，被停飛三天。此後，在杭州進行高級飛行訓練時，兩天時間就因飛行事故損失了兩架飛機，被罰直接停飛。

湯卜生的父親，是一位軍醫，他很支持兒子學飛行，給了他很大的鼓勵。湯卜生在父親的鼓勵下，逐漸走出了陰影。他更加珍惜每一次的飛行訓練，更加努力地淬鍊飛行技巧，絲毫不肯放鬆。他的飛行技術提升很快，成為了空軍中少數，既能駕駛轟炸機，又能駕駛驅逐機的全能飛行員。

1937年8月14日，空軍首次參加全面抗日作戰。湯卜生時任空軍第2大隊第14隊轟炸機飛行員，他駕駛諾斯羅普2E輕轟炸機，每天飛行三四次，連續不斷地對上海日軍的兵營、陣地、碼頭、軍艦、指揮中心進行轟炸。特別是在9月18日的「復仇之夜」行動中，他駕駛的轟炸機準確命中了位於四川北路的日軍軍火倉庫，給敵人造成了巨大的損失。

此後，湯卜生調任第3驅逐大隊，歷任25隊副隊長、中尉隊長。1938年5月7日，湯卜生奉蔣介石之命執行了一項特殊的任務。當日他駕駛一架霍克75H戰機，從漢口起飛，長途奔襲千里，穿越日軍層層防線，突入已淪陷的南京。在中山陵上空，低空盤旋數周，拜祭國父。同時也對日軍示威，向南京同胞表達中國空軍堅持抗戰的決心。當南京民眾看到霍克75H戰機上的青天白日機徽時，無不熱淚盈眶，激動萬分。日軍此時從大校場和明故宮機場，緊急起飛多架三菱96-2艦戰進行攔截。同時還在湯卜生返航的途中，組織了高達數十架次的各型新銳戰機，進行多批次的接力攔截。

這架霍克75H戰機，是宋美齡以3萬5千美元購買後，贈送給空軍顧問陳納德的私人座機。該機號稱「遠東第一戰機」，其飛行綜合性能超過了當時日軍所有現役戰機。湯卜生沉著冷靜，駕駛飛機不斷爬高，飛出了霍克75H的升限極限。然後再在超高空，加大馬力，利用其優秀的高空性能優勢，加速甩掉敵機。擺脫了日軍的各種圍追堵截，最終勝利歸航。可惜這款簡配版的霍克75H沒有配備無線電，否則我們極有可能提前6年看到類似日軍彩雲高速偵察機發出的那封著名電報：「我身後已無敵機追擊。」

事後，我多家報紙均專門報道此事，引起極大轟動。湯卜生還在《中國的空軍》雜誌第十一期上專門刊文《五七飛京謁陵記》，以示紀念。文中寫道：「五月，一個刺激的月份！五七，一個恥辱的日期！何況在今年的五七，而我們的「耶路撒冷」還在暴敵的掌握呢？……謁陵！謁陵可以堅定我們的信仰！謁陵！謁陵可以增強我們的信心！……同我們一向的向南京的飛行一樣，偉大的白色的建築物——總理陵，先映入我們的眼中，然而，卻沒有感到像今天的興奮過！……我環飛一周，看到大校場有敵機起飛歡迎我，我在陵墓上空搖搖兩翼，致我的最高敬禮，就飛入雲中了……5月7日，1200公里的途程，我飛抵南京謁陵——這興奮叫我那天一整晚沒睡著……」。此次湯卜生單槍匹馬，奔襲千里的謁陵，讓日軍大為震驚，不得不抽調兵力加強南京等地的防空，客觀上也減緩了我軍前線的壓力。

此後，湯卜生又駕駛霍克Ⅲ戰機，率隊多次轟炸日艦。並在1938年6月11日，擊落日軍一架水上偵察轟炸機。1938年7月9日，湯卜生率25隊換裝新購入的霍克75M戰機。剛接手新機才1個月，1938年8月18日，日機27架襲擊衡陽。航委會直屬25隊隊長湯卜生率領3架霍克75M，與第3大隊大隊長吳汝鎏率領的7架伊—152一起迎敵。混戰中湯卜生擊傷一架日機後，為破壞日軍火力網，他毅然沖入敵V形隊陣中，後被七架日機圍攻，不幸殉國。

著名史畫家梁又銘是湯卜生的好友，湯卜生曾給梁又銘講述過很多航空知識，並不時指出畫中表現出的戰術錯誤，對梁又銘創作空戰史畫提供了極大的幫助。在得知好友壯烈犧牲後，梁又銘悲痛萬分，他從湯的僚機飛行員處得悉詳細戰況後，決定好好創作一副油畫，來紀念亡友。

在這幅梁又銘花費時間最多的畫作中，整個視覺焦點集中於駕駛艙，多架日機為底襯，彈道交叉，空戰氣氛極其強烈。在沒有空中動態攝影的三十年代，這樣的構圖是極其大膽和前衛的。在此後的展出中，來自比利時的代辦羅德桑一見此畫就極為震驚，表示願意出任何代價購買。但梁又銘認為報國遠比個人財富重要的多，況且意在紀念老友，為史留證，便婉拒了他。

抗戰初期，中國空軍以不足200架實際可作戰飛機，抗擊駐華日軍近千架戰機，依然打出了眾多蕩氣迴腸的戰鬥。每位空軍飛行員，每次升空迎戰，幾乎都是以寡敵眾的生死較量。他們中的很多人，都似湯卜生這樣的孤膽英雄。然而，今日的熒屏上，卻充斥著各種抗日神劇，各種虛構的抗日英雄。中國空軍從不缺少英雄，選擇性的遺忘英雄，就是一種歷史的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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