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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似乎不容易感受到「種族歧視」

(封面圖片:有著美麗反光面的吉他)

Class Historian

 Just Enough Hip To Be Woman

Broncho 

00:00/03:32

有一天隨便翻到了一個中國學長的臉書首頁,有一條動態用英文寫著:如果你說我英文非常好,等於在說「你不屬於這裡,但是也夠好的了」。供您們參考,我不需要別人說這種話,對我來說這不是一種誇讚……

底下清一色的認同,有說這個男生說得精闢的,有痛心疾首講起自己經歷的。有人說:「別人誇我英文好我都不知道怎麼反應了,我總是感覺自己被排外了,這是一種對我的侮辱。」「如果有陌生人跟我說我的英文好,我都想直接指著鼻子對他們說「或許說得比你還好吧」,看他們怎麼反應!」「完完全全的種族歧視!」「你應該聽到這種話以後就用中文回擊,然後頭也不回地走掉!」

我可以理解美籍華人的憤怒,因為有人提到從心理上亞裔在美國是最不被歸類為「美國人」的人種;如果一個美籍華人從小說著母語英語長大,長大卻被說「你英語說得真好」,的確會感到自己沒被當成美國人,憤怒是應當的。可是發這條動態的是一個中國國際生學長,底下不少表示贊同的人都是國際生中國人,我就覺得有些奇怪。

這個學長在自己的動態下評論:「我知道自己現在是外國人,並且我覺得這沒什麼問題。但是被如此「誇讚」後,我就覺得我的觀點和立場因為外國人的身份而削弱了——我認為這才是更重要的問題。」

國際生被誇英文好卻暴怒,這是我最不能理解的。第一,從鐵的事實上來說,我們的確不是美國人。不管我們和美國同學玩得多好,英語說得再流利,從身份上來說就是外國人。不僅是這一紙國籍決定的,而更多的是人生的前十或十幾年在中國土生土長的經歷,決定了我們的身份中有中國人這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當美國人知道我們在中國長大,不免產生我們的英語為何這麼好的疑惑。這就比如我們在中國遇到了來自美國的白人說著一口流利的英文,也會不由驚嘆「你的中文說得真好」,絲毫不帶所謂侮辱和排外的意圖。

第二,我突然發現我自己不容易被冒犯。我在美國最常謙虛的就是自己英文不好,美國人緊接著就反駁道「誰說的,你的英文一直非常棒」,有時我還會別有心機地謙虛一下,等著別人反駁著誇我。我的室友瑞秋總是忍不住感嘆我的英文多麼好,不斷鼓勵我去和美國人說話,還說有時跟我發簡訊總是以為對方是個地地道道的美國人。我最享受在用流利的英語和美國人交談後,無意中透露出自己是外國人的身份,被追問是從哪裡來的,我自豪地說我是從中國來的,緊接著就是享受美國人的驚訝:「真的假的,我一點都聽不出來,你的英文說得太好了。」

不過,我並不是完全不贊同那位中國學長。我理解並同意他另一個深層意思,即不想因外國人的標籤而被視作不同。我也在很努力地給自己去標籤化,不再把文化和國籍當成擋箭牌和個人特色,而是希望大家能夠注意到我作為一個人類最本質的優缺點。

不過這個學長和底下紛紛贊同的人,不是在給自己去標籤化,反而是在給自己貼上標籤。在美國,似乎「感到自己被冒犯」是一個給自己立標籤的絕佳形式。因為侮辱性辭彙而被冒犯我完全可以共情,但是因為一點小事而捕風捉影讓我哭笑不得。就拿這件事來說,如果我是一個美國人,誇讚了一個外國人英文好,她卻突然暴跳如雷地指著我的鼻子開始說我種族歧視,我肯定會委屈得不行。

(3D Design課寫生的蟲子)

甚至侮辱性的種族的辭彙也無法讓我暴跳如雷。雖然我還沒有遇到過,但是我想像如果有人對著我指指點點說著侮辱性的種族辭彙,我會回擊,但不會放在心上,因為愚蠢的不是我。對於周圍有良知的人,我自然不必言說;對於本身沒素質的人,就我算罵回去了也不能改變此人想法。但如果種族歧視影響到了我的切身利益,比如找工作時公司拒收亞裔等,這樣的時候我會怒不可遏。

我覺得美國很多地方都很棒,可是她也有讓我反感的地方,就是高度敏感到病態的政治正確傾向。以前有個美國人跟我說:「在這個年代,即使你認為自己是異性戀,你也要說自己是酷兒(gender queer)。並不是說你真的搞不清自己喜歡什麼,而是向眾人宣告你有一種挑戰慣例的勇氣。」這樣做只是為自己貼上了標籤,雖說看似壯大了酷兒的力量,但實際意義是不高的。雖然正如我以前所說,這樣的敏感是矯枉過正前的必經過程,可是處在這樣一個高度敏感的時代,一言一行都太累。政治正確在形式上糾正了歧視,可也在形式上限制了自由。當然,再不喜歡高度敏感的政治正確,我也不得不承認,我們不能失去政治正確。

我更不敢反對政治正確,因為我本身就是一個在女權方面十分政治正確的人。在中國這樣女權意識相對薄弱、不公平的事情更多、並且公眾支持相對更少的地方,女權主義者對於雞毛蒜皮的小事應容易捕風捉影,所以也變得高度敏感。到了美國,我也會對任何不女權的行為暴跳如雷,但是對於種族歧視的問題卻絲毫不敏感。所以這麼想想,美國人的高度敏感是有原因的。因為我的生長環境里更多存在性別不平等、不存在種族歧視問題,所以我自然對種族問題感到遲鈍;而美國人們生長在種族的大熔爐里,自然對種族歧視的風吹草動像我們對待女權那樣敏感。

2018年3月11日 春假於宿舍

(Drawing II最近的作業,作畫過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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