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縉的《曲江曉渡》
戴縉的《曲江曉渡》
明代商業經濟繁榮,廣東曲江是商貿往來的要塞。曲江歷史悠久,漢武帝元鼎六年(前111)置縣,屬桂陽郡管轄。據《元和郡縣誌》載,境內湞、武二水環抱,「江流回曲,因以為名」。三國吳甘露元年(265)置始興郡,以曲江縣為郡治。之後,曲江一直是郡、州、路、府治,是歷史上著名的重鎮。曲江四面環山,風光秀美,在軍事上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險勢;在商貿上,則是「一吏當關,萬物難出」。明嘉靖二十六年(1547),曲江縣武水邊開設稅關,是商品往來的必經之地。這一時期,江南經濟富庶,不少商賈都到曲江進行商貿活動。明代戴縉的這幅《曲江曉渡》(見圖),描繪的正是霧氣繚繞、峰巒疊翠、碼頭上商人競渡的商貿場景。
《曲江曉渡》為絹本,設色,縱136.7厘米,橫59厘米,上海博物館藏。畫面右上方有隸書「曲江曉渡」四字,鈐有「戴縉私印」、「清遠」兩方白文印。畫中的遠景較為虛渺,最遠處的山峰用披麻皴皴出,皴筆疏密有致,用筆鬆動,只用淡墨略加渲染。畫稍近處的山峰時,畫家筆鋒一轉,改用橫皴法,用線條表現山石的結構,用重墨點出一片苔痕。畫面最搶眼處,是雲蒸霧繞間那片盛開的花。遠去的船行於江間。行走的船隻與靜穆的山巒、飄動的雲彩與靜止的樹木形成了動靜對比。中景處,山石周圍,煙雲繚繞,溪水蜿蜒而下,碧波蕩漾。雲和水延伸了畫面,拉大了畫面的空間。畫面的別緻之處是開滿鮮花的幾株樹倒掛於青石上。倒懸的樹榦用筆遒勁。枝頭上的花朵用筆工細,並施以赭石、紅、白等色,妖艷無比。青石用粗線勾勒,並填以青綠重彩。青綠的山石與濃艷的花朵形成鮮明的對比,格外醒目。近景處,一隻船滿載著商人即將靠岸。碼頭上,有的人背著貨物,有的人挑著貨物,正焦急地等著上船,還有的人讓船趕緊靠岸。關卡處,城樓聳立,一個騎馬的人正匆匆趕往江邊。港內停著數艘船隻,桅杆林立。整幅畫描繪的是春意盎然時節曲江渡船的情景。
從構圖來看,《曲江曉渡》布局疏朗、空曠,山形多取側面,以雲霧、江河貫串全景,頗具南宋馬遠、夏圭畫的風韻。從用筆來看,近景的山坡、城樓、碼頭、人物、樹木都描繪得很精細,用筆細膩,應是取法李唐、劉松年工整一路。遠山用墨筆勾皴,風格清新。近處的樹石用筆剛勁,而流水、煙雲則以水墨烘染,清淡飄逸。在設色上,山石用青綠重彩繪出,色彩濃艷,顯然是受「小李將軍」的影響,但比「小李將軍」畫的色彩更清秀,達到了重而不艷的效果。尤其是岩石上那幾株倒掛的樹木,在險峻的峭壁上依然綻放著花朵,極為奇異。
明代時,雲集蘇州的最大畫派首推吳門畫派。生為蘇州人的戴縉,其繪畫顯然受吳門畫派風格的影響。戴縉的這幅《曲江曉渡》,布局嚴謹,造型生動,山石用筆剛勁,與周臣的筆法較為接近。細看近景,物象的轉折處較圓渾、靈活,又不同於周臣方硬、勁健的筆法。此作用筆婉約,色彩淡雅,於精細中透出雅秀之氣,與仇英的畫風比較接近。
在現存的明代著錄中,未見戴縉的相關資料。關於戴縉,最早的記載是清代徐沁的《明畫錄》,但只記有「戴縉,字冠卿,蘇州人,以繪事稱」一句。清代以後的著錄,都是由它衍生出來的。《明畫錄·卷八·匯紀》載:「有明畫家,三百年來,聲望灼然者,既已區別門類,備載無遺。中有偶得姓氏,或亡佚名字,闕略里居,亦皆附列,以俟考訂。」由此可見,即使在清代,人們也很少聽說過戴縉。戴縉的作品不多,因此我們無法全面了解他的畫風。從這幅《曲江曉渡》中,我們只能大致窺探出畫家的某些藝術特徵。
畫中城樓的畫法極為工緻,近似界畫;樹石用筆既剛勁,又秀逸;遠山、流水以濃墨皴斫和淡墨渲染相結合。明代畫壇盛行水墨山水畫,精通青綠山水畫的人不多,而戴縉卻能做到設色明麗、雅緻,尤為難得。畫面中的人物,個個生動活潑。那用力撐船的船夫、招呼人們渡船的船客、匆匆趕往碼頭的旅人,雖然離觀者都很遠,但無論是側身,還是彎腰,都被畫家表現得極為生動。這說明畫家不僅觀察細緻,而且描摹真切。所有這些,都說明戴縉掌握了全面的繪畫技法,且能對其運用自如,可以稱得上是明代一位優秀的畫家。
TAG:書畫藝術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