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議泉宇國畫創作

沿著傳統的路子走下去

淺議泉宇國畫創作

文/張子麟

古往今來，但凡略有成就之人，無不重視學以致用。上自治國理政之大道，下至市井流俗之小技，均未出其左右。反觀當下的國畫界，卻流行著一種「怪現象」，顛覆我們以往的認知。出身於學院體制的青年畫家，總會不自覺的身陷其中。

這樣說，並非嘩眾取寵。

東坡詩意圖 34×90cm

花鳥 34×90cm

作為當代畫壇的後繼新生力量，學院背景下的青年國畫家，多以素描、色彩為基礎，受過良好的造型強化訓練，也曾花費了大量的時間和精力接受古畫臨摹的公共課程，他們臨摹的作品，不可謂不精準。然而臨摹課程結束，進行現場寫生實踐時，古畫臨摹的功夫就被拋到了腦後。畫面中充斥著強烈的素描感，彷彿從未臨習過傳統的國畫一般。在寫生者的眼中，對於自然的忠誠，顯然要比前人的技法更為重要。素描式寫生的創作模式較為新穎，對於初學者而言，可以激發靈感，積累素材，使學生快速進入繪畫角色。可當寫生模式延續為慣用的國畫創作手段，乃至成為個人的審美標準之後，就越發令人不解了。

這種「怪現象」，使很多學院教育體制走出來的畫家，風格上似乎都有著深厚的血緣關係。他們無論走到何時何地，作品中都甩不掉那種濃厚的「現代」氣息。縱觀幾十年來學院派國畫的創作情況，在這一點上似乎變化不大，彷彿難以擺脫的宿命。曾經中西融合的「創新」型畫法，如今變成了陳陳相因的俗套，扼制了藝術的創造力。

山水 34×90cm

撫琴啚 34×90cm

慶幸的是，並非所有學院派走出來的青年畫家，都是因循這種宿命的。泉宇的作品讓我眼前一亮，事到如今，竟然還有沿著傳統路子走下去的青年畫家？

美院畢業後，迫於生計，泉宇帶著創業夢想和朋友合開了一家賓館，生意還算不錯。這段時間，他幾乎放棄了繪畫創作。工作之餘，始終以一個旁觀者的角色與書畫界保持著聯繫。或許出於對繪畫的熱愛，專業的敏銳性促使他不斷反思。經歷了再三的心理掙扎，最終沒能進入創業的角色。在結束了兩年的從商生活之後，泉宇重新回歸繪畫，竟也擺脫了以往的思維慣性。重拾畫筆，仿若新生。豐富的見聞和社會閱歷，激發了他重新認識繪畫的渴望。面臨再一次的選擇，自然要免俗。在他看來，以古人為師，才是脫「俗」的最佳方法。

花鳥 34×90cm

花鳥 34×90cm

要重回國畫的正統，需要付出反覆探索的代價，也要耐得住寂寞。泉宇的路子，進不了大型展覽，更不要說國展，因為他的作品「面貌太舊」，偏重寫意的畫風又有敷衍了事的嫌疑。但這並不妨礙泉宇成為國畫創作的多面手，在他的筆下，山水、人物、花鳥、走獸廣采諸家之長，亦無絕對區分。其山水師法宋、元諸家，得意之處，數家筆法並用，儘管未至精深，亦頗見追摹古人之心境；間作人物、走獸，未限於某家某派。在《馬》圖中，取李公麟畫馬之意趣，稍加己意，將寫真之馬移步于山林曠野之中，墨戲之趣，饒有古風。我笑他是用了搬山移樹之法，他則認真回答道「偶爾也讀畫論」。繪畫之餘，泉宇對董其昌、石濤、黃賓虹等大家的論畫語錄涉獵尤多。在畫論與實踐的反覆切磋中，漸悟用筆乃國畫根基，設色、用墨亦從筆出。要明白用筆之妙，非對古人的作品痛下臨摹之功不可。而臨摹非只是鸚鵡學舌般的模仿，要吃的下，能消化。臨古的根本目的，是要學得古人的筆法、意趣，反覆揣摩古人的心境。在初期臨摹時，一絲不苟，不敢妄加改動；臨摹既多，手法自然熟練，略窺門徑，便依個人追求略加取捨。在對諸家風格比較學習的過程中，泉宇的作品逐漸有了個人的風格面貌。他向我講述個人的心得體會「國畫是一門養出來的藝術，不僅要耐住性子，還要有文化的積累，越學越覺得自己不足之處太多」，「與其盲目隨俗，不如踏實學古。若有天賦，自可超越古人；若沒有天賦，就老老實實的學習人家，至少不會走偏」。

馬 69×138cm

蘭花 34×90cm

作為一個85年出生的畫家，泉宇在同齡人中即使算不上佼佼者，也是很值得肯定的。他的路還很長，這不僅得益於他選擇了一個正確、穩妥的用功方向，也與他個人的性情有關。在我看來，如果他不做畫家，或許會成為一個古玩收藏家。

剛踏入泉宇的家門，我就被滿屋子的瓶瓶罐罐吸引住了。尚來不及落座，眼光便四處游移，這與我預想的根本不同。原以為他家屋子裡貼滿了字畫，不料卻進入了一個古玩收藏室。我非常好奇，他也樂得解說。南宋的瓶子，明代的瓷碗，甚至戰漢時期的銅熏爐，雖說不上貴重，也頗令我心生感慨。閑談之中，除了他的畫，我感受到更多的，是他對香道的愛好和古玩的痴迷。連客人喝茶用的杯子，亦是宋代民窯生產的日用品。好古如此，難怪他能在繪畫的道路上學古不厭。

山水 34×90cm

泉宇酷愛繪畫，也樂得以此為生。他笑稱像他這樣不善言談，不通圈子文化的人是難以成名的。但又有何妨？書畫本就是陶冶情操，闡發人生趣味的載體，不必成為追名逐利的工具。何況，名利本由天命，豈是追逐可得？《禮記·中庸》雲「君子素其位而行，不願乎其外。素富貴，行乎富貴；素貧賤，行乎貧賤；素夷狄，行乎夷狄；素患難，行乎患難。君子無入而不自得焉」。與其盲目索求，不如素位而居，與古今大家、名家為伍，步步為營，老老實實的畫下去。白居易雲「奉而始終之則為道」，泉宇兄勉乎哉！

弘一法師謂「世出世事，非苦心經營其成就必不驚人」，書畫之道亦須明其所以，知其所由，下大工夫，自能樂在其中。縱使不得志於時俗，亦無憂道業之不成。否則陳子庄、黃秋園等輩又豈甘窮盡一生，樂此不疲呢？

秋韻 34×70cm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