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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成巨嶼鎮 龍鬚席、草鞋和其他

文成巨嶼鎮境內,山峰綿延,明澈清冽的飛雲江穿境而過,自古就是瑞文泰(瑞安、文成、泰順)地區水上交通樞紐和經濟往來的重要集散地,忠實記錄著飛雲江的滄桑歷史。

本文首發於 溫州日報文化周刊

穹口村的龍鬚席

曾讓多少姑娘想嫁過來

走讀巨嶼鎮,第一站我選擇穹口村,它有420多年歷史,村民以包姓居多,據傳為包拯後裔。據包氏族譜記載, 明萬曆年間,樂清柳市有一包姓人喜歡遊山玩水,一次坐船溯江而上,發現這裡是宜居宜業的地方。這人後來居住到文成桂山,讓5個兒子到5個宜居之地建村,他對小兒子最為疼愛,就安排在穹口一帶。

古道上的永安橋

見到一座12米高的半月形石拱橋時,穹口村就到了。這條石拱橋喚名「永安橋」,始建於清嘉靖年間,民國二十四年(1935年)坦岐和穹口兩村村民集資兩千多塊銀元重建。永安橋下是一條大溪坑,為飛雲江小支流,有24個水潭,最大的包龍潭緊靠永安橋,面積約兩畝,瀑布直瀉,潭水幽綠。

穹口村因緊臨飛雲江,村莊里的屋舍與江面上的水霧交織在一起,一切都若隱若現。村民說,這是飛雲江建造了珊溪水庫截流後出現的美景,一到冬天,由於地面與水庫儲水存在較大溫差,江面和沿途常常煙波浩渺。

我在村裡遇到了現任書記包啟堂,他得知我的來意,叫來了老支書包振年和原文書包齊助,大家集中到村委會開了個「座談會」。據他們說,穹口人世代居住飛雲江畔,卻既不靠捕魚為生,也不靠撐船為業,上世紀六十年代前,村裡幾乎家家戶戶用編織龍鬚席賺錢養家糊口。龍鬚席用龍鬚草製作而得名,龍鬚草又名蓑草,因纖維素含量高,細長堅韌、實心無節,是製作草席的上乘材料。龍鬚草喜歡生長在有水流的石崖峭壁上或山泉邊的岩縫中,耐寒耐熱,垂下而長,長度一般在150厘米左右。穹口村周邊山高谷深,是龍鬚草生長的好地方。夏天龍鬚草成熟,村裡的正勞力背著扁擔草繩,頂著似火的驕陽翻山越嶺去採收。也就這個時節,龍鬚草才可以整根拔起而不會斷掉。拔龍鬚草很是危險,經常有人摔死。

編織龍鬚席的工具由架、杖、梭和扣組成。編織時,用預先紡好的麻繩布到架上,麻繩也叫麻筋,後來改為棉紗,主要起到串連、固定龍鬚草的作用。使用第一代機扣時,需兩個人配合進行,一人送草,一人拉扣,使用第二代機扣,一人可以同時送草、拉扣。也可以編入簡單的花紋。最後是修邊。一張1.5米寬、1.8米長的龍鬚席有七八斤重。

「人民公社化」時期,禁止個體經營,穹口村辦起了制席廠,廠里100多工人,以婦女為主,製作100條枕席5元錢,一個女工月收入有30元左右,在周邊村落引起轟動,外地姑娘紛紛要嫁到穹口村來。

但上世紀七十年代後,制席廠停產,村裡的織席人紛紛轉業。

穹口村人均水田不到3分,村民無法依靠種田維持生計,紛紛外出打工,穹口村成了一個寂靜的村落,幻化為一個鄉土符號。

方前村的草鞋從民國開始享有盛名

與穹口村相同的是,方前村也位於飛雲江北岸,是重要的碼頭地,飛雲江文成段「五大名埠」之一。從民國開始,這裡生產的草鞋就享有盛名,村裡開設有煙酒行、布行、南貨店、豆腐店、缸店、藥店等,形成一條300多米長的方前街。一條油亮發光的石頭路,從方前碼頭開始,連接方前街,橫穿全村,依山而上,綿延幾公里,人來人往。

說起方前,村民總是津津有味地給我講述它的前世今生。平陽的海鮮商販雇來挑夫,翻山越嶺,源源不斷送到方前碼頭零售或批發,方前碼頭成了平陽海鮮的中轉市場。泰順縣出廠的竹木釘成排,從飛雲江上放下來,也往往在方前碼頭附近拉上岸出售,形成了木材市場。

木頭買賣談妥價格之後,要通過「腳夫」一根一根地背到所需的人家。那時,種田一天得一塊多錢,背木頭一天可賺三四塊錢,方前村有體力的人都去背木頭了,田地荒蕪了許多。

在方前村做出納的蘇志榮有一手做篾的好手藝,沒有去背木頭,據他介紹,方前村傳統手工業不是做篾,而是打草鞋。在珊溪水庫建造之前,方前村絕大多數人家是打草鞋的,家家戶戶疊滿草鞋,碼頭上叫賣草鞋的聲音不絕於耳。飛雲江上撐船老大成群結隊前來購買,一人一買就是10來雙。常穿草鞋的腳可以享受草鞋的柔軟、純樸、透氣、方便和廉價,特別下江拉縴,腳底下不會打滑,每一步都那麼結實。

打草鞋原料是稻草和麻繩,收割後的稻草經過翻曬,挑選質地硬朗顏色金黃的早稻草,用水浸過,用木槌槌打,增加稻草的韌性。打草鞋的工具是草鞋耙頭、木長凳等。長凳上有兩個圓洞,掛上草鞋耙頭,人坐在板凳的另一端,拿麻繩的一頭套在草鞋耙頭上,一頭系在腰間,雙手將稻草搓緊、添加,一股一股地打上去。熟練的人一個小時可打成一雙草鞋。

隨著公路和水庫的修建,飛雲江的水運衰落,最後停止,方前村的草鞋業也在飛雲江的歷史冊頁中淡出、翻過。今天,我們走在方前村,已經無法找到昔日的商業風采,只有村外那條不舍晝夜的江水,仍在冷冷地流著,河床里那些大大小小的卵石,仍在江水裡泛著寒光,它們不知被多少雙草鞋的鞋底打磨過,草鞋早就磨爛扔棄了,這些卵石卻愈加光亮。

花竹嶺村的良田刻寫著村民的辛勤耕耘

一個下午,我來到了花竹嶺村。村外路邊是竹子林,擁擁擠擠,也因了竹林的蔭護和陪伴,村莊就有了一種美感。村民說:我們的先人在此定居時,見村前是江、村後靠山,有花有竹,故名花竹嶺。

花竹嶺村是飛雲江畔的一個小村落,還流淌著上世紀八十年代的氣息,那些在許多地方已經消失了的泥牆屋和屋內的味道以及門板縫隙間的漏光,甚至讓我回到更久遠的年代。當地村民提議我,去看看村裡的茶亭和旗杆屋。

茶亭建在村中間,坐西朝東,單層五間,穿斗抬梁式結構,正間設神龕,次間砌有灶台,用於燒茶水。看碑文介紹,茶亭建於清道光二十年(1840年),南通泰順、平陽、珊溪,北通大峃、瑞安、溫州,茶水由村民供應。

旗杆屋的「大名」叫夏氏文元祖宅,坐北朝南偏東,當地夏氏先賢建於清乾隆年間,由正屋、廂房、前屋組成合院式。正屋7間兩層,東、西廂房均3間兩層,前屋單層,門上懸「文元」橫匾,據稱是清咸豐十年(1860年)欽賜。現在看這老屋,外觀已沒有貴族的氣勢,低矮、陰暗給人壓抑之感。前屋門外立有咸豐年間貢生旗杆石四對,還留有當初的一點威嚴,村民喜歡叫旗杆屋。

夏克謝是旗杆屋的老住戶,他說,夏氏祖宗既重武功,又重文治,夏宅里出過許多官員、能人。最有名的當數夏鳳儀,算來在第5代,為人正直,見義勇為,村裡村外有矛盾,飛雲江上有糾紛,他都挺身而出前往調解,並且堅持正義和原則,多麼複雜棘手的矛盾糾紛,他一到都迎刃而解,因此名聲大震。

夏克謝說:到我這一代是第9代,沒有出過大人物。我還小的時候,旗杆屋裡住著21戶人家,有21個鍋灶,一日三餐,屋裡的人都端出矮凳小桌,擺在門口,大家圍著桌子躬起身子飛快地吃飯。

改革開放之後,城市的吸引力愈來愈強,使得山村漸成空殼,但不管怎樣,殼還在,山村與故土就像麻糍一樣黏著大家,黏著歲月,黏著記憶。每到過年,村民紛紛回家,旗杆屋裡的灶台又點火了,鑊里的熱氣又蒸騰了,大家祭灶、守歲,新舊年交替,都終夜不眠。但過了正月十五,旗杆屋又悄然無聲,如一個失去勞動力的老人,留一副滄桑的面容。

我走出了旗杆屋,在花竹嶺村委會裡遇到了老書記夏盛翻,他掰著手指給我計算他當書記的時間,從1959年到1987年,整整28年。他告訴我,上世紀六十年代初,全國掀起 「農業學大寨」,花竹嶺村民趕著熱潮,改良村外一片開闊的灘林沙地。沙地高低不平,沙窩漏水嚴重,改造難度很大,夏盛翻給每個家庭下任務。為了趕第二年的早稻生產,村民們揮鍬掄鎬、肩挑手抬,日夜趕進度,用了三個月就把200多畝沙地平整出來,修築田坎,做進水渠。幾度寒暑,地里慢慢形成了新土壤,透氣性和保水性都達到了高產作物所需的要求,成了旱澇保收的穩產高產農田。

如今,那片農田裡麥苗青蔥,嫩葉迎風飄動。我佇立田頭良久,心想如果把農田比喻成大地的雕塑,這200多畝良田,就是當年村民們一鍬一鎬一鋤一鏟雕刻出來的,花竹嶺人的辛勤耕耘,也被刻寫在這良田之上。

溫州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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