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形物語》：道理我都懂但是他們怎麼就相愛了呢
「在無形的水之下，一切都顯得如此合理且有跡可循。舊日的神明緊緊地懷抱著他的女孩，從遠處看，他們就像是貼合在溫暖的子宮裡，親密如同臍帶相連。」——看完海報之感
《水形物語》是我很喜歡的故事：傲慢的人類在亞馬遜捕捉到一隻水怪，這隻所謂的水怪曾是舊日的神明，如今卻不得不臣服在人類的機械下。幸運的是，人類的一位啞女洞悉了他擁有靈魂的本質，並且向他奉獻了貞潔與愛情。最終，神明帶著他的尊嚴與愛情重歸大海。
我只稱讚故事，因為我天生喜歡這種格調的故事。當然也不能稱之為天生，我對這類故事的偏愛濫觴於童年時的閱讀記憶，維克多·雨果先生所著之《巴黎聖母院》，輝煌巨大的哥特式教堂下埋葬著的吉普賽美女和鐘樓怪物，不可思議的美麗與醜陋，屍骸中光與影的相擁，超出我童年最瑰麗的想像。
因此，在我年幼的腦海中，已經總結出了浪漫故事的基本要素：單方面獻祭般的熱情、遭受摧殘的美麗、不被珍視的善良、親吻薔薇的猛虎和鱷魚的眼淚。事實上，任何力圖渲染浪漫情節的書籍，都往往避免不了這些故事情節；與其說是渲染浪漫，更像是在理性反應之前、調動人的腎上腺素與多巴胺。
從這個角度來講，任何從理性層面質疑《水形物語》的評價都是毫無意義的。譬如，為什麼人會愛上一條魚？倘若要我回答這個問題，我只能說，這根本就不是一個「人」和「魚」相愛的故事：首先，這是一個少女與神明相愛的故事，人類對這種故事的偏愛可以追溯至埃及神話；其次，這是一個孤獨的少女以獻祭般的熱情拯救擁有怪物皮囊不被珍視的善良靈魂的故事；當然，根據導演的說法，這是「兩個殘缺的靈魂相互擁抱」的故事。
但是如果問題是「為什麼這個女孩會愛上這條魚」，我就無法為導演開脫了，因為這也是電影《水形物語》困擾我許久的問題。從故事本身而言，無疑是個浪漫的愛情故事——至少不會比《美女與野獸》、《弗蘭肯斯坦》以及《金剛》差。但是問題在於，電影本身的愛情毫無浪漫可言：縱然畫面無與倫比，鏡頭轉換巧妙，少女帶有纖細病態的美感，水怪顯露出異形式怪物的優雅（我相當喜歡這種怪物的外形），我也感受不到他們的愛情。
他們在相愛嗎？他們為什麼相愛了？他們怎就相愛了？
縱然愛情毫無理性可言，但導演倘若在電影里將之一筆帶過甚至模糊處理，也只能給觀影者帶來迷惑與誤導。
舉個例子，電影《金剛》講述的是同類型的故事，在電影中，我清楚的感受到擁有靈魂的孤獨的野獸被不害怕他、甚至願意逗他開心的人類少女所吸引；金剛是個口是心非的怪物，他不願意承認自己對卑微的人類產生了情感，卻一次次拯救了少女。即使後來因為少女被人類所囚禁，喪失了孤島之王的尊嚴，也從未怨恨過她一分。電影的最後，金剛從帝國大廈墜亡，導演借劇中人物之口說出了電影的主題，「不是美女殺死了野獸，是浪漫殺死了野獸」。
沒錯，就是浪漫。一部以愛情為基本主題的電影，如果無法讓觀影者感受到浪漫，我不能說其失敗，只能說不夠成功，因為愛情與浪漫宛若雙生。《金剛》中最浪漫的時刻，不是金剛如戰神般戰勝恐龍，而是受傷的野獸自帝國大廈墜亡，回望少女最後一眼，斜陽灑下慘淡的餘暉。童話《美人魚》中，最浪漫的不是美人魚穿上盛裝在宮廷中起舞，而是她為了變成人類走在地上每一步刀割般的疼痛，她放棄殺死王子時變成泡沫的幻影。
或許有人說，這些都是奇幻故事，難道尋常人的愛情就不浪漫嗎？當然不是。暗戀時的小心翼翼與如坐針氈，恐懼被識破心思時的驚慌與怯懦，無理的嫉妒、怨憎與哀傷，心意相通時無法抑制的喜悅，彼此爭吵又釋然的無奈的微笑，或者是擔憂對方下雨天是否帶傘、午餐的鹹淡等等，這些人類豐富而多變的情感，哪些不是浪漫到無可救藥？那些不值得描述？我之所以所稱愛情與浪漫宛若雙生，那是因為愛情是最能調動人的腎上腺素與多巴胺的情感，而這，就是浪漫。
回到電影《水形物語》，電影的追捧者有些認為本屆觀眾不行，因為《水形物語》還刻畫了少數族裔、弱勢群體、冷戰等主題，本屆觀眾沒有領會到其深意。我覺得並非如此，導演對這些主題的刻畫程度，已經明顯到非錦上添花，而是畫蛇添足了。可是這是愛情電影，這就好像人們在期待著舒芙蕾整體甜美綿柔的口感，你卻硬逼著大家關註上面的榛果新鮮與否一樣。
難道這部電影就毫無浪漫可言嗎？當然不是，雖然我至今無法理解水怪與少女如何相愛，但是他們相愛的場景，在水中親密相融時，水乳交融，畫面美到極致，浪漫動人。美到極致也是一種浪漫。不過就情節而言，打動我的實在是寥寥了。如果說有，那也是與主角愛情無關的片段——來自於配角俄羅斯間諜科學家。
他協助女主角一起幫助水怪逃離了實驗室，最後因此而死；對於女主和水怪而言，他甚至算不上朋友。在他臨死前，雙眼望向漆黑的天空時，或許是在嚮往自由。人類是奇怪的生物，有時卑鄙，有時又十分偉大；背負枷鎖的人，自己得不到自由，卻願意為自由的靈魂們獻出生命。這種奇怪又溫柔的情感，真令人感到浪漫啊。
本電影還有一個很好的地方，刺激了我們這些吃瓜群眾對於寫衍生小說的熱情。
筆給我，我也要寫超酷的舊神和人類相愛然後完成生命的大和諧的故事呢！
可以關注一下嘍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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