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成年人，最可笑的詞是忠心

拾遺物語

公司不是你家，老闆不是你媽。

壹｜裁員從來沒商量

「HR突然找到我，說：

公司希望你自己主動離職，

今天就走。

否則我們將會以嚴重違紀為由開除你，

不會給你任何賠償，

給你半天的時間好好考慮下。」

「如果你不配合，

我會叫保安把你趕出去。」

昨天，消費者權益日，

但被刷屏的不是假貨新聞，

而是一起「裁員事件」。

這起引爆網路的裁員事件，

讓我想起了前幾年的聯想裁員事件。

一個叫毛世傑的聯想員工，

寫了一篇日記控訴聯想暴力裁員，

在網路上激起了地震式大討論。

「昨晚，研究院秘密召開緊急會議。

有20多位責任經理參加，

我才清楚了整個裁員過程。

3月6日啟動計劃，7日討論名單，

8日提交名單，9-10日HR審核，

11日面談，整個過程一氣呵成。

今天就是面談日。

在B座一層的兩個小會議室。

進去的人，

領導首先肯定他過去的成績，

然後解釋戰略裁員的意思，

然後告知支付的補償金額數，

然後遞上所有已經辦好的材料，

然後讓他在解除勞動關係合同上簽字。

平均每個人20分鐘。」

這次聯想大裁員極其無情：

「被裁的員工事先都完全不知情。

在面談之前，

他們的一切手續公司都已經辦完，

等他們被叫到會議室的同時，

郵箱、人力地圖、IC卡全部被註銷，

當他們知道消息以後，

兩個小時之內必須離開公司……」

無情到什麼程度，

很多人被辭退後，剛收完東西，

就到了午飯時間，

原本想去食堂吃完飯再走，

卻被告知：「IC卡已經被註銷。」

「你在公司工作了那麼多年，

可就在兩個小時之內，

聯想就不再有你的任何痕迹。

工作10年的，奔50的人，

也照樣該走就走了……」

毛世傑最後感嘆說：

「不管你如何為公司賣命，

當公司不需要你的時候，

你曾經做的一切都不再有意義。」

貳｜忠誠度培訓就是洗腦培訓

我為什麼要講這兩起裁員事件呢？

因為我想說說「忠誠度」這件事。

很多公司招進新人之後，

都要搞一個入職培訓。

入職培訓中很重要的一點，

就是「忠誠度教育」。

「你要把公司當成家。」

「要像愛家一樣愛公司。」

「你把公司當家，公司才會把你當家人。」

反正就是一句話：你要對組織忠誠。

然後，每逢大會小會，

老闆都會強調「忠誠度」。

「做人，一定要懂得感恩。」

「要記住公司對你的培養。」

「如果沒有忠誠，能力無足輕重。」

「沒有忠誠度的人，是得不到重用的。」

忠誠度培訓其實就是洗腦培訓，

目的就一個：讓你把公司當家，為公司付出。

我為什麼把忠誠度培訓稱為洗腦培訓呢？

因為你若相信你把公司當家，

公司就會把你當家人，那你就輸了。

正如羅胖所說：

「職場中最大的謊言，

就是老闆對員工說：

你放心，我不會虧待你的。」

叄｜公司不是你的家，老闆不是你的媽

「你放心，我不會虧待你的。」

為什麼說這句話是職場最大的謊言呢？

讓我們來看另一起裁員事件。

2017年12月28日，

萬達網科大部分員工突然接到通知。

通知內容大致是：公司要裁員，6000名員工裁至300名，請寫好離職申請。

「今天一早到公司，

上級領導就通知要裁員，

領導和人力資源部門的人在房間里，

把員工一個個單獨叫過去談話。

告訴我們簽不簽協議都要走人，

如果不簽的話，

會把合同快遞到家庭地址。」

看見沒，裁員就是這麼無情，

不管你以前為公司做了多大貢獻，

現在不需要你就是不需要你了。

其實不僅僅是萬達，

這兩年發生的諸多大裁員事件，

比如中興裁員、日東電工裁員、通用電氣裁員等等，

採用的手段都是這麼粗暴無情。

毛世傑發表那篇日記後，

聯想老總柳傳志回應說「員工本來就不應該把企業當成家」：

「在家裡，子女可以有各種缺點，

犯各種錯誤，父母最終都是寬容的。

企業則不可能是這樣的。

如果是這樣，

企業就會陷入一片兒女情長之中，

完全無法發展。」

柳總一句話就道出了實情：

「忠誠度」就像皇帝的新裝，

只是好看而已，千萬不能當真。

肆｜職場關係的本質是交換

為什麼說忠誠度只是皇帝的新裝？

因為企業本身就是一個功利性組織，

給你一萬的月薪，

如果你創造的價值沒有超過一萬，

從投資角度看，就是一筆虧本買賣。

如果不終止，企業就會虧損。

所以說，企業裁員是一件理所應當的事情。

職場關係的本質是什麼？

本質是交換。

企業招聘員工，

是希望員工創造比工資更多的財富，

從而讓企業做大做強。

員工進入企業，

是希望企業提供一個發展空間，

從而獲得生活保障與個人成長。

也就是說：忠誠度是一個雙向的東西。

企業不能單方面要求員工忠誠，

員工也不能單方面要求企業忠誠，

只有彼此都能雙贏，

忠誠這個事情才能維持下去。

古代人講究從一而終，

要求女人無條件地對丈夫忠誠，

要求臣民無條件對皇帝忠誠，

但現在已經是市場化時代了，

我們需要重新來定義「忠誠」。

伍｜好老闆不會搞道德綁架

十幾年前，我在一家報社上班。

報社因為經營不善，面臨倒閉。

每個月只能發800元基本工資。

很多編輯、記者都跳槽了，

當時我也想另謀高就，

但老總是我哥們，他對我說：

「你留下來，再幫幫我。」

出於義氣，我留下來了。

代價是：靠朋友救濟度日。

800元工資，除去房租，已經所剩無幾。

熬了兩年，報社還是倒閉了。

老總後來一直覺得對不住我，

因為跳槽出去的人都買房了，

只有我一個人還在租房子住。

後來，他去另一家報社做了老總，

但從此改變了行事規則：

「只要誰想走，我都放行，並真心祝福他。」

我問他：「為什麼？」

他說了一句讓我難忘的話：

「因為我不想再搞道德綁架。

公司裡面的忠誠，

強調的是你對我的忠誠，

而並不是雙向的忠誠，

這其實是一種偽忠誠。

很多人之所以想走，

一定是覺得獲得大大低於了付出，

所以他要走，我覺得理所當然。」

我什麼要講這個故事呢？

這就是我想告訴老闆們的第一句話：

好老闆不會用忠誠度來綁架員工，

只索求不給予的忠誠那是耍流氓。

陸｜好老闆不談忠心，只看敬業度

著名調查公司蓋洛普做過一個研究。

「我們研究發現，

對企業忠誠度最高的員工，

大多數都是能力比較低下的員工。」

這個調查說明了什麼？

「過多的強調忠誠二字，

容易導致奴性思想，

你反反覆復強調忠誠，

員工就會不由自主地朝這個方向走，

所以很容易滋生小白兔，

慢慢的你就會發現，

很多打醬油的人變成了最忠誠的，

因為忠誠已經成為保護他們的外衣。」

管理學大師德魯伊說得好：

「對於成年人，最可笑的詞叫忠心。

有多少人打著忠心之名逃避責任，

有多少人打著忠心之名行苟且之事；

多少忠心是因為能力不足，

必須賴著才活得下去。」

蓋洛普還做過一個關於敬業度的研究：

敬業員工只佔25%—30%，

不敬業員工佔55%—60%，

非常不敬業員工佔10%—20%。

「我們發現，那些做得很好的企業，

敬業員工的比例都高於其他企業。」

這就是我想告訴老闆們的第二句話：

企業最需要的不是忠誠的員工，

而是具有職業精神的敬業員工。

柒｜好老闆不談忠心，只建制度

我其實喜歡華為的冷血。

你進入華為，

公司做的第一件事，

不是搞一個關於忠誠的洗腦培訓。

而是第一時間告訴你——公司不是家。

這話是什麼意思？

「當你把公司看成是家的時候，

員工和老闆的壓力都會很大。

因為家意味著無限制的包容，

無論如何都不可能開除家庭成員。」

華為覺得企業要發展，就不能這麼干，

所以他就直截了當地告訴你：

「這是一個完全商業化的組織，

一切都按商業規則來辦事。」

華為這些年為何發展如此之快？

就是因為他不跟你談忠心，

只跟你談制度——你做了什麼價值的事，公司就給你什麼價值的回報。

再看看這些年勢頭迅猛的騰訊和阿里，

馬化騰持股只有9.87%，

馬雲持股只有7.8%，

他們為什麼持股這麼少？

因為把大部分股份做了股權激勵。

這就是我想告訴老闆們的第三句話：

好老闆不談忠心，只建制度。

什麼制度？

一是要建立良好的分配機制，

二是要建立良好的晉陞機制。

這兩個制度建好了，就如馬雲所說：

「忠誠就是順便的事。」

捌｜好員工從不用忠心綁架老闆

超喜歡電影《肖申克的救贖》。

影片中有一個配角叫老布，

他在肖申克監獄整整呆了50年。

刑滿釋放後，他被安排到超市工作。

按理說，他應該萬分高興才對，

但老布卻抑鬱了——外面陌生的世界讓他感到惶恐。

甚至不打報告，連尿也屙不出來。

最後，他將自己弔死在房樑上。

電影里有句極其經典的台詞：

「這些牆很有趣。

剛入獄的時候，你痛恨周圍的高牆。

慢慢地，你習慣了生活在其中，

最終你會發現自己不得不依靠它而生存，

這就叫體制化。」

所謂體制化就是依賴，

對環境、對習慣、對舒適的依賴。

一個人一旦建立了自己的舒適區，

就會像老布一樣對之形成依賴，

從而困在安於現狀的懶惰里。

《肖申克的救贖》的小說譯本里，

有一句經典評論：

「把上述關鍵詞換一換：

把布魯克換成你的名字，

把肖申克監獄換成你準備服務一輩子的組織，

你就會看到什麼是體制化。」

所以蓋洛普調查發現：

大部分忠誠的員工都是能力低下的員工。

羅胖說得更扎心：

「很多事一旦涉及到忠誠的問題，

通常只有一個辦法可以證明你的忠誠，

就是你喪失了某種能力。太監就是這樣。

一個傳統公司裡面最容易得到信任的人，

往往就是沒有能力在外面找到工作的人。」

這就是我想告訴大家的第一句話：

好員工從來不用忠心綁架老闆，

不會要求公司對自己負責到底，

好員工不談忠誠，只談敬業度。

如果一味只談忠誠，

而沒有拿得出手的業績，

那就是耍流氓。

玖｜不必忠於公司，而應忠於職業理想

我有一個做HR的朋友，

他的主要工作就是挖人，

「我給公司挖了不少業界精英，

入職後領導也對他們非常讚賞，

準備當作梯隊接班人培養。」

可我這朋友還沒有高興多久，

這些業界精英就坐到了他面前：

「不是談升職，而是說要辭職。」

朋友就開始苦口婆心大談感情，

可人家說：「不是我不忠誠，我也要求發展。」

朋友心中頓時一萬匹草泥馬奔過：

「這些人可真不是東西。」

可就在上個月，

一個大公司給朋友拋出了橄欖枝，

他立馬就去向老闆辭了職。

於是我笑他：「你不是最恨不忠誠的人嗎？」

他立馬說：「我是個有職業理想的人。」

我之所以講這個故事，

是想告訴大家第二句話：要分清工作和職業。

工作是謀生的手段，

一個單位給你一份工作，

你好好地完成任務，

它付你工資，就兩清了。

而職業是我們一輩子要從事的事業，

比如你的目標是當建築設計大師，

那你就應該為此做一個長遠規劃。

當你在某個公司工作幾年後，

發現已經學不到什麼新東西時，

就應該為職業發展果斷跳槽，

去另一家公司學習新理念新東西。

不必忠於公司，而應忠於職業。

這是我們必須職業化的一種思維。

不是不感恩，這與感恩是兩碼事。

拾｜別把公司當家，當甲方

2015年1月23日：

主持人孟非發了一條微博：

「戀人分手最好是兩不相欠並常記對方的好。

職場也一樣，我若辭職，

肯定不欠江蘇衛視的。」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呢？

孟非說：「從情誼上來說，

我當然一直願意留在江蘇衛視。

但如果有一天我離開了，

我也不覺得虧欠江蘇衛視。」

為什麼呢？

「因為我在江蘇衛視的每一天，

都是兢兢業業的，

盡最大努力回饋江蘇衛視。」

我非常欣賞孟非的職業態度，

這也是我想告訴大家的第三句話：

職場中需要推崇「忠誠」，

但請注意：你最需要效忠的，

不是某家公司或某個組織，

而是你自己的「專業精神、職業素養、職場口碑」。

曾經有一個朋友問我：

應該怎麼處理自己和公司的關係？

我回答他說——別把公司當家，當甲方。

「我把公司當成甲方，

把自己當成競標中得到機會的乙方。

既然甲方給了我報酬，

那我就要竭盡所能，

把自己的全部實力賣給甲方。」

所以，即便有一天我選擇離開，

我也不會覺得虧欠，

因為我在公司的每一天，

都把最好的自己獻給了你。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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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律顧問 | 重慶沁山律師事務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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