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爻夜。

昨天315，又是一個焦躁不安的夜。

每年315，我也緊張萬分，不是因為我是企業老闆。主要是08年三鹿事件的後遺症。三鹿事發，我才發現自己已經喝了幾年的毒藥，所以朋友經常安慰我，「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所以每年315，我都擔心，自己身體里是不是有潛藏已久的雷。

還好，只是喝過幾次山寨飲料。

然而，並不是只有商業上真假難分，善惡難辨，電影也是一樣。總有那麼幾個人，讓你不知是在戲裡，還是戲外。

1

戲痴。

《霸王別姬》中，程蝶衣與虞姬真假難分。

片中，自從程蝶衣念順了「我本是女嬌娥，又不是男兒郎」，她就再沒有把自己當成蝶衣，原始的自我和性別已經消失，他就是虞姬。

「不瘋魔，不成活」，蝶衣無法辨別現實和舞台的界線。總之，只要吹拉彈唱音一起，她立馬就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只要唱戲，他不管是是給清朝大太監，還是給日本人，不管是給地主袁四爺還是給解放軍。說白了，她只認唱戲。

程蝶衣像虞姬轉世一樣活著，所以袁四爺說，「一笑萬古春，一啼萬古愁，此景非你莫屬,此貌非你莫有。」

所以，即使在被迫害的歷史動蕩期，她依然把自己當成虞姬，歷史這把攪屎棍居然都沒有把她打醒。

相反，段小樓卻不斷地退縮、妥協，因為他知道認不清現實有多危險。

他喊道「你是真虞姬，我是假霸王。」假霸王的吶喊中，有氣憤、有無奈、也有心痛。

真虞姬，最後死在了霸王的劍下。

經過了幾十年的波瀾震蕩，逃過了屠殺，躲過了欺凌審判，走過了迫害、鎮壓。時間已不再狼狽不堪，但蝶衣還是選擇了死。

蝶衣選擇死，因為她就是虞姬。項王兵退烏江，四面楚歌，虞姬是可以生，但她卻求死，所以歌罷舞斷，揮劍自刎。

蝶衣也已置身和平年代，但她仍選擇死，仍然是可以生而不生。他選擇了死，正是保全虞姬的身份。死在霸王的懷中，免受世間煩惱的折磨。以死明意，因為劉邦已取天下，世間已無霸王。

2

情痴。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無關風與月。

程蝶衣戀的是段小樓，小豆子戀的是小石頭，而虞姬愛的只有霸王。

三重關係的糾纏，實在讓人難以捋清愛情這團線。

小豆子因為是窯姐扔下的，所以從下在戲班子里受氣，後來幸虧師兄小石頭的照顧，才謀得一席之地。年少的關愛難免滋生出一種好感，而這種好感在戲劇的角色的鼓動下，不斷發酵，最終成為愛意。

段小樓飾演霸王，程蝶衣演虞姬。但在蝶衣還沒有完全轉換過角色，因為念白出錯，不斷挨打，差點弄丟了戲班的大買賣的時候，段小樓用煙袋對程蝶衣進行了某種意義的「強姦」。

從此之後，程蝶衣再也沒有搞錯過自己女嬌娥的身份。當然他也不可能忘記自己女嬌娥的身份是來源於扮演霸王的師兄。

蝶衣對小樓懷有情愫，確定無疑。但蝶衣成為虞姬後，她只對霸王深懷愛意，也就是說後來，蝶衣的情感糾纏於小樓，是因為戲，是因為霸王，而不僅僅是因為師兄過去的關愛。

這也可以解釋，為什麼袁四爺扮演項羽時，蝶衣仍然如戲如痴。因為虞姬的眼中只有項羽。只要項羽在，虞姬就在。

虞姬最後死了，蝶衣最後也死了，雙重身份在同一個人身上得到歸一，始於恩，發於戲，終於情，愛的難解難分，死的悲愴慘然。

3

世間之物難辨真假，所以真假悟空，上窮碧落下黃泉，求仙問鬼，三界之內，竟之有如來能分清哪個是悟空，哪個是六耳獼猴。

可如來說的又是真的嗎？

誰知道到底是悟空打死六耳獼猴，還是六耳獼猴打死悟空。

世間之事亦真亦幻，所以莊周夢蝶，還是蝶夢莊周，誰能分曉。追求真實是人天生的衝動，小學就會背的名言，「人啊！你要認識你自己」，而現實卻如此的混亂不堪。

所以只能借一雙慧眼，把這紛擾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真切切，不再為戲如痴，不再為愛如狂。

可如果人生是一出一望無際清楚明白的戲，那又有什麼意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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