拋去科幻，可以這樣去看懂《湮滅》，它並不晦澀

四個自我「折射」體的《湮滅》的：穿越人性的叢林

「硬科幻三體迷」總是津津樂道於「暗黑叢林法則」，而曾在星雲獎角逐中勝出的《遺落的南境》改編而成的《湮滅》，以「軟科幻」的方式，呈現另一片節制卻深邃無比的「幻化叢林」。

想抱著看大奇幻場景的人會失望，拍攝了《機械姬》的這位導演延續了他節制迷幻的風格，叢林里的幻化景象絕無半點鋪張浮誇，在主角最終到達中心地帶燈塔之前，最奇幻的也就是雙生的梅花鹿和泳池植物人了，似真似幻的氛圍微妙而舉重若輕。

據說原著女性小隊是四人，我沒有沒有看過，不過電影的五人小組五個人顯然都是女主的「折射」分身：喪失兩個摯愛而傷心欲絕的隊友是第一個死去的，靈魂一部分和從黑暗的叢林中走出的變異殺戮獸融為一體，而女主，也是因為同時喪失了自我和愛人而進入從林，所以這是她的第一個折射身份。

隨後死去的是最先表示想退縮的黑人女孩，是同性戀，她進入叢林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她愛另一個後來變成花樹的捲髮黑人女孩，「想證明自己還能多愛幾次」，她最後的確為她而死，這是女主的第二折射身份。

當影片進行到女主的第三折射身份（這個高智商黑人女孩經常自殘以感受自己的存在，但因為愛她的女友死於變異熊之口，之後醒悟）喃喃自語著邊走邊長出花枝最後消失融合在叢林中時，影片的高潮其實已經到達。

接下來故事中心終於揭開面紗，圍繞著死亡氣息十足的燈塔，是一片冰冷又迷離的稜鏡世界，它象徵女主最終意識到了自己的問題——尋找存在感，於是追隨自己的最後信念——女領隊，抵達了自己內心，而她接下來要做的就是修復自己的燈塔。

這裡不得不提到關於夢境的一個令人毛骨悚然卻又不乏生物科學依據的說法：任何菌類出現在夢境都意味著身體面臨毀滅性的重大癌變，而《湮滅》中到處隱隱約約生長著五顏六色的菌斑，燈塔尤其如此，意味著的就是實體——「存在」的崩潰。

而稜鏡的「折射」，象徵的是源自內心深處的各種衝動，女領隊正是女主內心世界「不自覺的自我毀滅」這種衝動的終極折射體，「自我探索、自我毀滅」——這正是人類性格和命運的癌症。

所以其實真正穿越這片叢林的人只有、也只是女主和她丈夫兩個人，沒有時間概念，也不記得自己有沒有進食，貫穿影片的審判畫面也是非常的不真實，更像是自我審視。

「自我毀滅」的衝動曾毀滅了他們原本美好的婚姻（我們用節制一點的說法就是「人類的存在關係」），但求生的慾望又驅使他們先後踏入這片叢林，以最殘酷的方式直面自己的每一面，最終在有勇氣主動「自我毀滅」——湮滅了一部分舊的自我（包括病變的和健康的）之後獲得一個新的自我。

最後擁抱在一起時，他們都已經是被翻新的兩個人，與外星人無關，但卻的確和人類的人性以及人類的命運有關。

必須說一句，配樂超贊！尤其到進入燈塔地下之後部分，看了容易做惡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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