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監獄「老人院」：高齡囚犯的長照服刑

位於日本德島縣的山區里，一名老人在看護人員的協助下，正在進行每日例行的健康運動但這不是正常的老人養護中心，而是一座關滿受刑人的"高齡監獄"。圖／路透社

日本的超高齡社會現象，也反映在日本的監獄當中。根據日本相關數據統計，2016年時全國60歲以上受刑人共有9,308名，在全國囚犯人數比例中從2006年的7%增加到19%，在全體受刑人數的數量逐年減少的情況下，監獄也正式邁入高齡化的結構。

這張照片是《路透社》在德島監獄中所拍攝，這裡是日本幾間開始展開高齡化對策的刑務所之一。日本四國地區的德島監獄為了應對高齡化受刑人，設立了所謂的"銀髮族監獄"，試圖在保障高齡囚犯的健康、與達到懲處目的之間找到平衡。在德島監獄中，65歲以上受刑人就佔了25.5%，而且仍還有成長趨勢，為了讓這些高齡受刑人維持基本的健康機能，特別設置了"機能促進中心"，安排高齡受刑人進行每天3次、每次10分鐘的健康運動，同時也配置了介護人員就近照顧，監獄彷佛變成了養老中心。

德島監獄在2016年12月開設了另立一棟建築，專門收容高齡受刑人。平均年齡68歲的他們，在獄中過著集體生活，也要按照介護人員的指示做操復健，並且在獄中工廠從事裝配零件等的工作。

但這樣的收容條件，是不是反而可能比在社會外界活得更舒適？德島監獄的療養中心主任山口健二表示，高齡受刑者和其他受刑人一樣，自由受到很多限制，工作時不能交談、房間也不會有空調，甚至也無法每天洗澡，在維持健康的同時，避免給外界"太過輕鬆"的觀感。

在德島監獄的高齡受刑人當中，不乏一些犯下殺人強暴等重大刑責的犯罪者。《路透社》報導，德島監獄中一名近70歲、曾在黑幫火拚中殺人的受刑者，在機能促進中心活動身體，而進監獄的數年之間以充分感受到身體狀況的衰弱。另外還有一名高齡92歲、因殺人強姦和縱火等案判處無期徒刑的囚犯，幾乎無法在沒有護理人員協助下行動，生活起居都需要專人照顧。

那麼當刑期服滿以後，這些高齡受刑人是否都能夠成功回歸社會？統計數據顯示，65歲以上的受刑人當中，兩年以內再犯入獄的比率有23.2％，相當於每4人當中就有1人再犯入獄，比起29歲以下受刑人再犯率11%多了足足兩倍；而犯行又以偷竊、詐欺等佔了相當的比例。根據 NHK 報導，有些再犯的意圖是"希望回到監獄"，因為高齡更生人出獄後難以在社會生存，在監獄裡的生活反而比較安穩。

因應當前的高齡受刑人增長現象，東京都昭島市在今年1月開設了針對高齡受刑者的"東日本成人矯正醫療中心"，配置445張病床和最新醫療設備，將刑務所監獄同時兼具了醫療設施功能。但能否解決高齡化監獄的問題，依然是讓政府頭痛的難題。

根據日本政府官方數據，2016年全日本60歲以上的受刑者人數超過9千人，佔總受刑人數的19%。不僅重罪受刑人逐漸高齡，一些罪刑較輕的囚犯獲釋後，有1/4的人在2年內還會再次入監。

高齡92歲的老先生坐著輪椅曬太陽，配合護理人員做一些簡單的康復動作，老先生因為犯下性侵和謀殺罪鋃鐺入獄，被判處無期徒刑，隨著他年紀增長、健康狀況越來越差，像他一樣的高齡受刑者光是在這所監獄就多達40人。

護理人員說，盡量不想去思考他們是怎麼成為罪犯，只想在這些年長者面前提供有用的護理照顧。受刑人高齡化問題日益嚴重，讓獄方不得不聘請護理人員照顧，也特地為他們設立了一座"銀髮族監獄"。一名81歲的受刑人60年前因為殺害一名計程車司機而入獄，現在也成了這裡的囚犯之一。

81歲受刑人說自己有心臟方面的問題，常常在監獄裡的工廠昏倒。在這裡，他們不用進行製作鞋子、內衣等常規的監獄勞動，只需要做一些象是摺紙的簡單工作；吃飯時也有專人為他們切碎食物方便吞咽；有的時候獄方也會帶領高齡的受刑人做做體操、幫助他們伸展筋骨。

德島監獄療養中心主任說，作為一個監獄、作為一個懲教設施，必須確保受刑人能做一些工作，如果他們卧床不起就無法達成原本的目的，在受刑時間內進行服務。保障高齡受刑人的健康，同時也要有懲處目的，獄方試圖在這之中找到平衡，工作時禁止交談、監獄裡也沒有空調，受刑人自由度仍然受到限制。不過德島監獄並非日本唯一面臨受刑人高齡化的地方，根據日本政府官方數據，2016年全日本監獄裡的受刑者中，60歲以上人口超過9千人，年齡比例在10年之內從7%增加到19%，對比美國和南韓，這個數字分別是6%以及11%。

在監獄裡，不僅重罪受刑者逐漸年長化，一些罪刑較輕、刑滿獲釋後的高齡更生人再次入獄的機會也很高。官方2015年發布的數據顯示，65歲以上的高齡囚犯出獄之後，有4分之1的人會在2年內再次入獄。日本法務省資料更指出，在"商店小偷"類的案件當中，35%的現行犯年齡在60歲以上，其中4成是犯罪6次以上的慣犯，他們通常是想再次入獄，圖個住所和免費3餐。一名竊盜犯如果被判2年監禁，監獄就得承擔840萬日圓、約合台幣240萬的開銷。

泰晤士報報導，日本監獄系統面臨一場預算危機，起因於監獄人滿為患、社會福利不足以及慣犯增多。報導中有研究人員指出，一些輕微的犯罪是惡性循環中的一部分，一旦高齡囚犯被釋放，他們很快又會犯罪，因為他們沒有錢、沒有家人。德島監獄裡一名70多歲的高齡受刑人因為謀殺入獄，獲刑13年，如今服刑期已經屆滿一半，問他期不期待刑滿釋放的那一天，他說如果出獄後無法與人相處呢？試著不要有這種想法，就是我覺得我待在監獄會更好。

即將成為超高齡化國家的日本，在1億2700萬人口中，65歲以上佔了27.3%，預計2050年這個數字會成長到37.7%，年齡的負擔不僅衝擊社會結構，也對日本監獄體系，造成相當沉重的壓力。

來源：台灣長期照顧關懷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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