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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江作家誼楓:外婆痴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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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

 外婆

羅春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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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痴呆了

文/誼楓

最早我發現外婆情況不妙時,是在幾年前,我媽去看望外婆時,我媽一直在嘮叨。「一點也勿曉得夠,飯有很多,兩個人吃吃,還要去燒,衣服也勿曉得換夠,都要臭了!」我心裡想,我媽對敬愛的外婆怎麼會有這麼多的埋怨呢?

後來舅舅們看著兩個老人實在不能照顧他們自己,我媽又相隔幾十里路,來去又不方便,便送他們到一個教堂的養老院去養老。那時,我經常開車送我媽去教堂看望他們,我媽一到那兒,就忙著給他們檢查被褥、衣服,生活用品,我就在一旁候著,有時搭把手。等忙碌好之後,我們就休息一下,吃點東西,聊一會兒。我媽在收拾時,經常會發現一些情況,比如吃剩的半個桃子都長毛了,還放在桌子上,弄濕了的衣褲在被窩裡捂著,換下的衣服在臉盆里浸泡了好幾天。對此,我媽一邊收拾一邊會有提醒式的大聲嚷嚷。這時,外婆便紅紅臉,像小孩犯錯一樣,在旁邊獃獃地站著,聆聽教誨,有時還爭辯幾句。有時,還突然清醒地來幾句,和我們交談。外公呢,平常往往在外面活動室里看電視,聽聽教堂的宣講,我們去了,便高高興興地回到房間和我們聊天,但他家務活是不會幹的。

後來外公提出不要在那邊住了。有幾次還和我講,他肚子上面的一根肋骨,在年輕時干木匠活的時候曾受過傷,半夜裡睡覺時聽到那個結痂的地方「噗噗」地響。那時,快過年了,他不止一次提出要回家。最後由我父親做主,把他們從教堂接了出來。先在我媽家裡住了一段日子。但真正年末快到的時候,他便吵嚷著要回他自己家裡去住,雖然外婆到哪裡都開開心心的。可是他們的老家只剩下兩間小屋,早已住滿了灰,裡面該拿的都已經被人拿走,想佔領的也已經蠢蠢欲動。於是在我父母的斡旋下,那些日子他們就到舅舅家輪流去住。

在第二年的大年初三早上,在大舅家的老房子里,我外公把鮮血染上被子後終於撒手西去。在孩子們忙碌的進出中,我外婆帶著一臉的茫然,跟著人群跑來跑去。在出殯的那天,我外婆有時突然清醒了一般,看著外公被裝進棺材,她大喊,「我也要去啊!」那響亮的喊聲猶然不如一年前,我大舅因肺癌離世送去火化時,雖然毅然決然地要送兒子上車,但只是默然地跟每個人說,「看,他,我兒子跑掉哉!」。

外公走後,外婆一個人在我媽家住了大半年。後來被舅舅們送去另一個鎮上條件更好的養老院。於是在周末的時候,我經常開車送我媽去照看我外婆。那地方確實不錯,窗明靜幾,但那邊是兩人一間,我外婆的室友一見我媽去了,馬上向我媽「告狀」,說這個不對,那次拿了她的東西在用,褲子上常有尿屎的痕迹。我媽每次含著淚把它們洗乾淨,還求告那邊的人能多多的照看著一點。看那情形,有時還甚至擔心他們自己以後年老了,不知道會怎樣。等我們收拾完畢,要回家了,外婆總是「送」我們出來,在門口獃獃地望著我們,讓我有一種帶她回家的想法。

後來在我爸——外婆的大女婿的要求下,舅舅們決定外婆由他們一家一家輪流贍養,當然我媽作為唯一的女兒,也主動說要承擔。但舅媽們也忙,有的要照看他們的孫子孫女,有的要操心他們自己的孩子成家。我媽就隔幾天就到他們家裡去照看外婆,而且每次「換家」對我媽也是一次「大鍛煉」。後來,我爸看我媽如此辛苦——其實我媽身體也不好,幾年前尾椎也動過一次大手術。當外婆送到我們家,舅舅們不再來接的時候,就勸我媽讓外婆住在我家裡,只是接受了他們偶爾送來的一點財物,說是也讓他們盡點孝,這是去年年初開始的事。

從那時到我家住下後,我發現我外婆「返老孩童」的現象越來越明顯了。剛開始,我們一起吃飯,她要好幾次問我兒子,「小胖子,飯吃幾碗啦?」,還記得我們的名字。還嘮叨下她兒子的名字,說很久沒來看他了。慢慢地就說我們,你們一家三口的親戚真好,經常會帶東西來看我們。有時還對我爸發脾氣,說是好東西藏好不給她吃,其實我爸媽只是遵醫囑,對老年人有所控制而已。

再後來,到今年上半年,我們的名字,她兒子的名字都不記得了,只曉得我媽的名字,有事了就大聲地喊。當我和我老婆孩子回老家的時候,她總是笑著問我,你們是那邊的親戚呀,我怎麼記不起來了!有一次,天氣很好,她來給我們開門,突然靈感咋顯,「你是阿豐,阿豐就是你啊?」令我哭笑不得。

儘管我外婆現在會「撒嬌」,會把髒東西扔在桌子上;儘管外婆很多時候會茫然無知,不知道自己飯餐有沒有吃過;儘管外婆在我回老家時,會向我訴說我父母的種種「不是」。儘管——我還是希望她能過完她幸福的「童年」,儘管我父母有時也覺得很煩;在我們匆忙的時候,因為沒有婆婆的照顧也覺的疲憊,但我還是希望她能健康長壽,希望她快樂無憂。在我的記憶深處,有一張我和她的合照印在我的腦海——她坐在椅子前,我穿著小舅留下的不合身材的大衣站在她前面。遠遠望去,我和外婆的兩個頭像緊緊的靠在一起,那時孩提時代,在我上學前,常留在外婆家的見證。

三舅

2017年春,新學期開學了,家長們在微信群曬春節給孩子買的電子錶,我忽然想起了我的第一塊手錶,那是現在五十多歲的三舅給我買的,

三舅是他兄弟中讀書最好的一個,上個世紀八十年代初他考上了高中。高中畢業後,外公託人給他找了一份跑「外勤」的工作。但不成想,跟這老業務員外出的時候,迷上了賭博。那老業務員是個「賭精」,在賭場上一次又一次輕鬆地贏來了錢,三舅想想自己聰明,也想賺那不勞而獲的前。但是,他卻經常地輸,他沒有積蓄,輸了就偷家裡的錢。

我大概七八歲的時候,我有一次到外婆家做客,親眼看到外公用繩子把他綁起來,邊罵邊打他,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但他還是賭,只是更加隱蔽一些。那時農村裡賭博很盛,外公、外婆經常找不到他。後來他被單位辭了,具體的情況我並不了解。

但說實話,三舅對我卻很好。到上海出差,給讀小學的我帶過一塊手錶,灰色的表面,舒適的錶帶,很是讓我在同學面前得瑟了一陣。後來還給我帶過一盒酒心巧克力,輕輕一咬,脆脆的巧克力就化在我的饞嘴裡,溜出的酒香,芬芳四溢。有一次,他到我家,故意要我把三好學生的獎品——一本小型的筆記本送給他,看見我不太樂意,還提出用十元錢向我買。

後來外公讓他學了漆匠,他手藝學的不錯,倒是經常有人請他去幹活,可工錢總是不見蹤影。人也經常找不到,家成了他的旅館。

成年後,我媽在自己村裡給他說了個對象,以此想收收他的心。結婚後,三舅倆夫妻還經常吵架——都是因為錢。三舅母還因此責怪我外公、外婆,甚至還記仇於我母親。三舅母回娘家的時候,還經常把他們的孩子放在我家門口。就連後來我結婚時,我和外婆去請他們,三舅母說,她是不來的,要去你三舅去吧。那時,三舅可能沒錢,或攝於三舅母的淫威,最終也沒來,我們基本上就斷了這門親戚。

等表弟慢慢長大了。可能是為了孩子,可能村落里賭博的氛圍也漸漸淡了,可能他也厭倦了賭博,他卻不怎麼去賭博了。那是十多年前的事,鄉鎮企業在我們家鄉蓬勃發展,他就把家搬到我們村裡,一直在他姨丈的廠里打工。但是在春節,親戚朋友在一起玩牌娛樂時,只要他出手,他總是贏。如果玩有「對家」的那種,我就喜歡和他做夥伴。

後來他兒子讀初中的時候,他可能因為長久的勞累得了一場大病,花了很多錢,才把他從鬼門關拉了回來。我媽出於姐弟情誼,主動的去幫助他們,還幫他們照看孩子。終於姐弟兩家又說上了話。

幾年前,表弟要結婚了。三舅又聯繫了我,現在又加了我的微信。雖然我們不常聯繫,但我經常在微信上看到,他在曬他的生活,曬他對生活的感受和轉發的一些雞湯勵志的圖文。

人生,也許就是一個反思前行的過程。祝我的親戚朋友們多走正路,且行且珍惜。順便說一下,三舅的兒子也就是我表弟,學習上很要強,大學讀了醫科,後來還讀了研究生,現在一家大醫院工作,生活還不錯。

孩子腳傷之後

雖然我一直嚮往一種和諧,平靜的生活。但事實卻總不如人意,有時竟然像電視劇那樣,時不時給你一個「驚喜」,特別是你在努力追求上進、高品質的生活時候。

2017年九月份的時候,兒子和他同學練習摔跤的時候,右腳的腳踝部撞出了嚴重骨折。於是住院、手術。那一種子我們夫妻倆一邊上班、一邊輪流往醫院跑。

孩子在動完手術後的幾天里,身上插滿了接滿了各種電線,連接著各種儀器。我們看到這麼多的排場,有點懵了,孩子更是有點嚇怕了。但在醫生護士的精心照看下,腫一天天消掉了,過幾天儀器也撤消了,我們一家的心情也慢慢地變平靜了。後來,同學和老師以及孩子的發小一個個拿著水果、補品來看他,孩子的臉上恢復了以往的笑容。

等到拆線之後,想著孩子已經是初二,休息太多會拉下學習,於是在手術十天後,我們倆搬著各類什物,匆匆忙忙住進了學校門酒店公寓,開始了我們的陪讀生涯。

在他邊養傷邊讀書的日子裡,我們得每天早早起床,或是做早點,或是頂著寒風,跑到外面早餐店裡。伺候好孩子,我再用向醫院朋友借來的手推車,早個十分鐘下樓,推到孩子學校。在教學樓台下,孩子一米七八的個子,我咬牙背起來,孩子看我彎彎扭扭上了一層,毅然要求從我背上下來,拄著拐杖,翹起右腳,左腳一級一級往上跳。第一次跳上半層樓,孩子的臉變紅了,細密的汗珠在腦門印出一絲亮色。開始那幾天,我看出孩子是咬了牙堅持下來的,有時他提出在樓層轉彎處要休息幾分鐘,有時也同意伏在我背上,在同學們鼓舞的眼神支持下,父子倆蹣跚著一起蹬一層樓梯,給他自己做一個調節和休整。

而下樓的時候,孩子因拄著拐杖,向下身體會有很大的衝力,於是我就奮力地背起他,沒想到下樓可能因為重心的下移反而容易一些,這樣孩子就同意我全程從四樓把背他下來,只是基本上每一層里我都要歇一會。他在我背上時,他也在摸索經驗,我背起他後他就用一隻手扶住樓梯把手,盡量減輕我的負荷一起下來。

在那樣艱辛的日子裡,我在樓梯經常碰到孩子學校的老師、同學。他們會用微笑的眼光鼓勵著我們,有時還會安慰幾句。特別是孩子的同班同學,還會主動走過來幫我扶一下;有的還會問我們要不要幫忙;有的還會主動走過做「護駕」先鋒;有的還主動過來幫我們拿點東西。幾個月的時間裡,因為我們的小心,在同學的幫助下,就這樣順順利利渡過了。進教室的路上四周充滿了雷鋒式的溫情,我們一家人都特別的感動。

孩子學校的老師是很負責的,主課老師都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等兒子一個人——那些體育、勞技、實驗要離開教室的時候,就主動把那些兒子課堂上拉下的課程單獨講一遍。自學課時還走到我兒子身邊,詢問我兒子的學習情況。有時上課提問的時候,就讓孩子坐在位置上,有老師還故意讓他解決出學習難題,讓他學習的信心一步步得到增強(剛到教室學習時,孩子也因為少聽了很多的課程也有過擔心)。在生活上,班主任還安排了五個高大的男生一人一天輪流照顧他,叫同學從食堂把中、晚餐帶過來,爾後再跑到食堂,把餐盤送回去。於是,孩子在老師和同學的關照下,身心得到了很快的恢復,學習成績基本也沒受影響。

三個月後,孩子像小時時娃娃學走步一樣,終於勉強會簡單行走了。我開心地告知每一位關心我家孩子腳恢復情況的親戚朋友們。想著因為是初二了,我又聯繫了一下這好心的公寓的房東——續期租到本學期期末。日子還在繼續,我們還是想有更好的生活,對孩子有更好的未來,朋友們,一起努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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