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潘·情感美文系列

小潘談情說愛 簽約作者原創

01

那天陽光明媚，大片白雲在乾淨澄澈的天空飄浮而過，裹挾著春天清新氣息的風溫柔地拂過臉龐。心情跟天氣一樣好，激動地跟老公宣布，我懷孕了。從未想過，本可以預見的幸福人生，從這一天沒有迴旋餘地地拐彎了。

直到很久後的今天，仍然清晰記得老公及公婆興奮的眼神，他瘋狂地把我舉起來轉圈，婆婆小心翼翼接我下來，佯裝生氣地說，哎呦，小心我孫子。我尷尬地說，男孩女孩都一樣。婆婆立時不高興起來，皺著眉頭，兩隻小眼睛凹進眼眶裡，綳著臉一板一眼地說，男娃能傳宗接代，不能到你這斷後了。空氣彷彿凝固，老公打破僵局說，媽說的對，這個是女孩，我們就再生，非得生個小足球隊不可。

婆婆搜羅各種偏方，從飲食到生活起居控制我，每天吃酸掉牙的青梨，睡覺側著身子……無非為讓我生個男孩。嗓子里像堵只蒼蠅，心裡五味雜陳地難受，求助的目光投向老公，他裝作沒看見似的低下頭，在母親和我之間，在迂腐的傳統和我內心感受間，從未真正地維護過我。婆婆以為是擔心生不出男孩，大手掌拍拍我屁股，胸有成竹地說，莫怕，一看這大屁股就是生男娃的料。

挺過難挨的孕期，臨盆那天沒人在乎我疼得死去活來的呼喊，只關心生出來的是男孩還是女孩。天不遂人願，在產床上看見大夫倒拎著剛從子宮出來的粘稠小傢伙，紅紅軟軟像個可愛的小肉球，但是個女兒。

美玉掖了掖耳邊的碎發，語氣清淡平和的像講別人的故事，目光灼灼地說，我倆是綁在一起的命運，從她呱呱墜地起就註定未來的路坎坷崎嶇。

02

美玉是多年未見的女友，大學畢業後孤注一擲地遠嫁坐標全國生二胎最積極的某省。如今褪去曾經的稚嫩，被生活打磨得堅強、剛毅，眼神里透著一股不服輸的韌勁。

她的話像舒緩清澈的涓涓細流潺潺流過，清涼卻波平如鏡。她說，我沒做過月子，婆婆說生個丫頭片子身子沒那麼嬌貴，語氣哀傷混雜著嘲諷，句句像塊沉重的石頭撞擊我心臟。平時少言寡語的公公每天喝悶酒，喝醉了就撒酒瘋讓我滾。

那是最難熬的時光，連最親近的老公也早出晚歸，好幾天對我不搭一言。女兒大一點了，國家開放二胎政策，全家又軟硬兼施逼迫我生二胎，公婆意見一致，不生二胎離婚，老公唯唯諾諾的表示聽父母的。天像塌下來一樣，世界變得黑暗恐怖，在看不見陽光的日子裡我越發變得陰鬱。

不是沒想過離婚，連做夢都想離開那個愚昧的家庭，但是看過一幅漫畫，父母拽著一條繩子站在懸崖兩端，孩子拽著繩子在懸崖中間懸空。每次一想到這個畫面，再看著撲閃著大眼睛的女兒就心軟了，於是不爭氣地順從了。

美玉眼角泛著淚花，哽咽地說，從懷了二胎，他們家就像打雞血一樣振奮。老公又變回原來的體貼，婆婆燒香拜佛求保佑，直到四個月的時候，他們領我去小醫院找當護士的親戚做彩超，那個護士淡淡地說，準備花裙子吧！婆婆那張臉，從漲紅變成鐵青，一句話沒說就走了。

我聽見老公一家商量讓我墮胎，下意識地捂住小腹，那裡成長著我孕育的骨肉，怎能輕易扼殺？再也不會懦弱地違背自己的意志順從他們。

那一日他們罵我是不會下蛋的雞，我歇斯底里像瘋了一樣大吼他們愚昧封建，我說你家有皇位要繼承嗎非得生個男孩？我說生男生女是你兒子決定的事，無能也是他無能。然後，我們扭打在一起，老公的拳頭揮在肚子上，像電視劇中的情節，一摸下身，見紅了。

03

握住美玉的手，她的手溫熱。她堅定地說，沒事的，我現在挺好的。

是的，美玉離婚後帶著女兒獨自生活，做了多年月嫂，現在自己開家政公司。她去學英語，去考會計證書，她說得更努力要給女兒做個榜樣，女人優秀強大才不會受人制約。

她愛女兒勝過自己，她說夜晚就喜歡靜靜地看著女兒熟睡的樣子，卷翹的長睫毛投下一小片陰影，臉蛋上一層白色的絨毛，均勻有節奏的呼吸，有時突然醒來看見她，就拽著衣角撒嬌地說，媽媽陪著我睡。美玉說，那一刻女兒都快把她萌化了。

看著美玉如今幸福的模樣，敬佩她的堅強果敢。也許重男輕女的觀念在日漸淡化，但仍然沒辦法掩蓋老人覺得男孩高人一等的思想。所以仍有無數的女人在痛苦的深淵中不斷沉淪，渴望抓一根救命稻草，卻發現只是兩手空空地一味掙扎。

隨著女權文化的崛起，全世界都在叫囂男女平等、女力覺醒，但真的能做到平等嗎？男尊女卑的思想已經深深融進老一輩人的骨血里，長成了身體的一部分。女人能做的就是堅定自己的意志，把迂腐的重男輕女的思想全然扼殺掉，那樣孩子才能在健康快樂的環境里成長。

同樣，女人生女兒被鄙夷嫌惡或者被逼離婚又有什麼重要呢？女子本弱，為母則剛，為了孩子的成長，為了自己的幸福，離開不意味著結束，反而是全新的開始。只要努力，眼中充滿光芒，總有一天會帶著女兒站在最亮的地方，活成曾經渴望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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