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多久沒想起他們了
這篇隨筆發生於半夜4點23分
伴著這首《身後》看完大約需要5分鐘
它可能會惹來你的眼淚
那你的眼淚又是因誰而起呢
你有多久沒有想到過已經遠去的他們了？
身後
歌手第二季 第7期
蘇詩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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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聽過《身後》嗎
無論是張惠妹還是蘇詩丁唱的
你還記得一直走在你身後的人嗎
你還記得那個守護你直到世界盡頭的那個人嗎
他們也許在另一端開始了新生活
也許他們化身成我們身邊某個人的樣子
再見面
你還能認出那雙曾經牽過你的手嗎
昨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夢
我夢到我的外公了
夢裡的他是以「死而復活」的身份回來的
當年因為一些原因他不得不接受「假死」
而他現在回來了
他回來了
他學會了開車
會在開車的時候和我們打趣聊天
他開車載我們回老家
他變得健談很多
整個人看起來也特別精神抖擻
可是他只記得我和爸爸媽媽，還有大舅小舅
我告訴他這個是小舅的妻子，那個是大舅的妻子
這個是我小舅的孩子，那兩個是我大舅的孩子
他只是淡淡一笑
他和我聊籃球
聊這些年離開我們的日子他是怎麼過的
他說這些年他住在老人院
輕描淡寫，雲淡風輕
他問我大學過得怎麼樣
於是我想起近日的種種瑣事和艱難
想把我所有的煩惱告訴他
但是夢裡的當時開飯了
我沒能說出口
一大家子人
他坐在離我半個桌子遠的地方
別的親人圍著他
恨不得用這一頓飯補回8年來他不在的每一頓飯
夢裡的大舅趁著沒人注意的時候
悄悄跟我說
「你知道我的感覺嗎
我不知道怎麼形容
我只想對他說一句
『謝謝你還活著，謝謝你回來了』」
然後大舅哭了
大舅是一個多麼堅強的人啊
他可是堂堂一個法庭的審判長啊
記憶中的他這麼多年走來
不管遇到過多少壓力
從沒軟弱過
我從來都沒見過這樣泣不成聲的他
就算是在當年外公的葬禮上
他也只是手捧著外公的遺像
在外公的棺材入土時紅了眼圈而已
而夢裡的他在我面前淚如雨下
也許是怕被別人看到
所以才在角落裡偷偷和我說的吧
畢竟他是多麼堅強的一個人啊
夢裡我開始吃面前的魚
一邊吃一邊想這件事
於是生出「為什麼他不早點回來」
「他當初選擇接受這一切安排心裡究竟什麼感覺」
「分開的這些年他也和我們一樣地想念著彼此嗎」
這樣的想法
他去世時燒掉的那些衣物，那些書
那一張掛在房子里的黑白照
他都是怎麼一個人孤獨地承受的呢
我嘴裡的魚是紅燒的
味道一般
我想起以前外公給我炸的魚
他會去菜市場買新鮮的巴掌大的魚
裹上麵粉
放到油鍋里
炸成一條條金黃色的小魚
外焦里嫩
魚的鮮嫩和麵粉的香酥
我一次可以吃好幾條
然後夢裡的我也開始掉眼淚
這個魚真的沒有外公做的好吃啊
一邊吃一邊哭
然後就醒了
醒來慢慢恢復意識
04：15
意識到這一切都是假的
周圍一片黑暗
只有眼淚證明剛才做過的夢
我最怕這樣的夢
夢裡的幸福真實可觸
醒來發現其實都是幻想
他真的已經走了
他走了8年了
他永遠都不會再回來了
原來夢裡的一切反常都是「不過夢一場」的伏筆
我有多久沒有想起他了呢
久到我現在只能想起來他接我放學
把瓜子和核桃剝好放在碗里給我吃
把剛出爐熱乎乎的雞肝在正式開飯前切給我吃
給我解饞
想起來他騎單車送我回家
給我的作業簽字
給我煮湯圓吃
等我洗完澡上床睡覺才回家
想起來他好像喜歡吃魚生
喜歡在飯前喝一杯小酒
想起來他說看我吃飯很開心
印象中每次和他一起吃飯的時候他都挺嚴肅
不怎麼會和我聊天
或者是用壯話和爸媽說些我聽不懂的東西
又或許根本不是這樣
而是我忘記了而已
是我一年一年慢慢地在記憶中將他抹去了
我很害怕
我害怕日子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的過去
我就真的要連他的臉都記不清了
只在印象中隱隱約約留存著一個人的記憶
勉強記得「這是我的外公，他在2010年去世了」
僅此而已
然後一點點，一點點地把他遺忘在了身後
我想起《尋夢環遊記》
在另一個世界的他們
一旦真的被家人遺忘
就真的要完全消失了
我想起林志炫的《離人》
「有人說一次告別
天上就會有顆星 又熄滅」
難怪這城市裡的星星越來越少了
如果我有重來的機會
我會像夢裡一樣
和外公聊籃球，聊我的高三，聊我的大學
我不會躲避病床上的他
我不會假裝沒有看見他吐的血
我不會閃躲 假裝什麼都不知道
我會握住他的手
告訴他我捨不得他走
無論我長得多高，長到多少歲
我都需要他炸小魚給我吃
給我剝核桃
騎單車載我回家
給我的作業簽字
我想要和他分享我所有的榮譽和喜悅
告訴他我所有的煩惱和憂愁
但是
外公
如果你真的要走
能不能答應我
臨別時你或許就先走
能不能答應我
分開時放心回頭看我
讓我明白牽掛著你的手
鬆開後
能拭去淚向你告別
揮手
你呢
有多少人已經離你遠去
你又有多久沒有想起他們了
你是不是也一點點地把他們遺忘在了身後
又有多少人現在還好好地在你身邊
而你沒有珍惜
答應我
現在，立刻，馬上
回頭看
看你身後的人
看默默守護你的人
走過去
牽他或她或他和她的手
然後並肩一起走
別等到回頭看時發現空無一人
只剩下夢裡隱隱約約的殘影
和醒來的淚水
而那些早已遠去的人
別忘記他們
外公
我來到北京半年了
今天昌平下雪了
我第一次看到雪
我很開心
你呢
你在天上
也看到了嗎
你也開心嗎
我昨晚夢到了你
我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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