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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末愛情故事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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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白波群賊眼看就要登上城樓,此時忽然正西方向煙塵滾滾,一彪人馬直向大陽城而來,李樂心中一驚,忙下令軍士停止攻城,面向正西列隊結陣,準備迎戰。白波軍陣型尚未齊整時,那支人馬已經到了近前,旗幟上有一個斗大的「王」字。李樂知道這是河東太守王邑的軍隊,心裡並不緊張,讓一個軍卒替他拿著大刀,自己騎在馬上,抱著雙臂滿不在乎地斜睨著對面的人馬。

王邑和伏完率軍衝到近前,伏完大喝一聲:「你們是什麼人?竟敢侵擾河東州縣,不知河東太守在此嗎?」李樂懶洋洋地說了句:「我是白波軍帥李樂,你是什麼東西,竟連我都不認得?」伏完見李樂無禮,不由大怒,振臂高呼:「我是當今國丈,逆賊竟敢如此無禮!眾將聽令,有斬此賊者,重賞!」伏完以為必然有人踴躍出戰,不料河東軍對他的話置若罔聞,根本不予理睬。伏完忽然意識到自己有些喧賓奪主,做得過了些,趕緊回頭看看身後的王邑,只見王邑黑著臉瞪著李樂,一言不發。伏完對王邑喊道:「王公,賊寇不過千人,咱們兵力比他們多幾倍,此戰必勝,請快點下令吧!」伏完滿以為王邑會下令開戰,結果王邑只是惱怒地望了他一眼,什麼都沒說。

李樂看看王邑,忽然大笑,主動上前招呼道:「王太守,李樂在此有禮了!你不在安邑享福,跑到這裡來做什麼?難道你也是來護駕的?」王邑縱馬向前幾步,冷冷地說:「白波谷和河東郡向來無過節,不知李帥今天為何要率軍攻打我河東郡的大陽縣?」

李樂滿不在乎地晃晃腦袋,隨口說道:「我奉漢天子手諭,率軍到大陽縣來勤王護駕,不料到了此處之後,城裡的人卻不讓我們進去。這實在太不像話,必定是有奸人在皇帝身邊挑唆。我正準備叫人登上城樓,打開城門,將小皇帝從裡面救出來。王公,現在天子被奸人挾持在此城中,不如咱們聯手攻城,這場大功勞一人一半,可好?」

王邑冷冷地說:「李帥說笑了。大陽縣令劉歆是漢家宗室,為人老成穩重,有他在城裡,誰能挾持帝王?這是我河東內務,李帥不必費心,還請帶著人馬返回白波谷,順便替我向韓帥、胡帥問好。」

李樂大笑道:「多謝太守挂念,不過此次白波軍受天子詔諭而來,豈能無功而返?韓帥、胡帥親率五萬人馬正在來此地的路上,是我心急,帶人先到了一步,既然太守想見他們,我料明日必定是見得著的。太守既然來了,還請叫開城門,咱們一起進去歇歇腳,也省得勞煩我的軍士們再去架雲梯了。」

王邑見李樂如此無禮,氣得臉色鐵青,冷冷地說:「李樂,這裡是我河東郡縣,你無故來犯,還敢強詞奪理?今日你兵微將寡,我不想恃強凌弱,還請你帶著人馬離開此地,倘若真要交手,你覺得我會怕了你?休要拿韓暹、胡才來嚇唬我,豈不知遠水不解近渴嗎?」

李樂此次率兵一千,而河東軍人數過萬,眾寡懸殊,形勢不言自明,他心裡盤算著,正準備先隱忍一時,等援兵明天到了再說,正在此時,城上忽然有人高聲呼喊:「文都公,陛下在此!」眾人循聲望去,只見喊話的人是大陽縣令劉歆,立在他身旁的人正是少年天子劉協。王邑趕緊翻身下馬,拜倒在地,高呼萬歲。

劉協先前以為白波軍已經登城,正拉著伏壽要走,卻聽到城外的喊殺聲忽然停止了,心裡萬分詫異。劉歆董承回到城頭察看,見王邑帶著河東軍來了,精神大振,趕緊回來向皇帝稟報,於是眾人都隱蔽在箭垛後面聽著城下說話。

劉協聽著王邑李樂的交談,以為雙方馬上就會交戰,心中十分慌亂,伏壽倒還淡定,她低聲對皇帝說:「陛下,白波軍雖然無禮,但眼下是用人之際,切不可讓河東軍與白波軍交戰,否則禍在不測,還請陛下趕緊制止他們!」董承劉歆對伏皇后此論也深感贊同,於是劉協就讓劉歆在城上向王邑喊話。

劉協站在城頭對王邑、李樂二人說:「方才劉縣令與李將軍之間有些小小誤會,軍士急躁,孟浪了些。李將軍,朕知白波軍此次是為勤王而來,並非劫掠州縣,因此絕不會以此事怪責於你,只是大陽城狹小,容不下這許多兵,還請李將軍率部後退十里駐紮,以免驚擾百姓。王太守,也請你讓人馬就在此處紮營。你們都要好好約束部眾,切莫滋事。」王邑高呼萬歲,連連應諾。李樂知道今日無法得手,只好順勢下台階,帶著人馬轉身而去。

待李樂走後,劉歆讓人打開城門,讓王邑帶著麾下人馬進了城。王邑讓副將去安置人馬,自己和伏完一起跟著劉歆去見天子。

此時劉協已經回到縣衙後堂,劉歆帶著人進來,王邑行三拜九叩的大禮參拜天子。劉協見王邑如此恭敬,心中十分感慨。這幾年皇帝輾轉兩京,吃盡顛沛流離之苦,又受董卓、李傕、郭汜等人威逼,行動不得自由,身邊臣僚盡散,就連侍從宮人都寥寥無幾。朝綱不振,禮崩樂壞,皇帝常常對皇后說:「現在除了你,誰也沒有真的把我當皇帝看。」今天他見到王邑如此一絲不苟地行參拜大禮,心裡非常感動,他沒有像平時一樣讓行禮者快快站起,而是正襟危坐,坦然受禮,待到禮畢才讓王邑起身。

劉協對王邑說道:「以後你見朕不必行此大禮。」王邑忙道:「陛下,禮法是聖人之教,尊卑分際所在,臣何人哉,豈敢越禮?請陛下收回此命。」劉協搖搖頭說:「這樣做並不是置禮法於不顧。朕幼年時曾在太學聽王公講學,說起來你還是朕的老師。你我既是君臣,又是師生,按朝廷禮法,帝師面君可不必行大禮。」王邑只好答應。

皇帝嘆了口氣說:「自董卓作亂以來,朕為賊寇所逼,流離千里,雖是吃了些苦頭,但也見了許多宮裡見不到的景象。這些年朕所到之處皆滿目瘡痍,唯河東郡還有些氣象,這都是你的功勞啊。」

王邑掩面大哭道:「陛下!天子蒙塵為賊寇所欺,我身為漢室之臣,卻無力匡扶社稷,這些年來臣夙夜憂嘆,萬分愧怍,每每欲一死了之!之所以尚苟活於世間者,唯望能有一日能與陛下相見,助陛下光復京城,中興漢室,讓天下人知道的我的一片赤心!然臣雖有心殺賊,卻力有不及,只好連年逡巡,空費光陰,今日陛下說臣治理河東有功,臣聞此言,簡直要羞愧而死啊!陛下,臣有負朝廷守牧之託,請陛下治臣之罪!」

劉協心緒激蕩,但仍然平和地安慰他說:「國事如此,你是國家大臣,這樣想是該當的,但朕知道你的難處,朕不會這樣去想。此一時,彼一時,在當世這樣的亂局裡,你能守土安民就是良牧。董卓呂布都是梟雄,李傕郭汜驍勇善戰,西涼軍勢力龐大,不是僅憑你河東一郡之力所能抗衡的,從前種種,朕不怨你。朕這次得脫牢籠之後,第一件要辦的事情就是返回洛陽,等到了洛陽之後,朕就要發詔書,徵調天下各路兵馬,一起圍剿西涼諸賊!王邑啊,朕想封你為太傅,隨朕去洛陽,輔佐朕中興漢室,將來雲台之上,朕給你留一位置,可好?」

王邑心情悲痛,看看左右眾人,上前對皇帝說:「臣誓死追隨陛下,但恐怕河東諸將不會聽命於臣,他們不會追隨陛下東行。」劉協心中一驚,默然無語,伏完在一旁急道:「王公,此話怎講?」

王邑嘆了口氣說:「河東郡下轄二十縣,地域雖然廣大,但人口不到六十萬人。光和年間,太平道經常在河東傳教,不少愚民全家都入了教,所以中平年間黃巾作亂時,河東幾乎全郡的人都從了賊。黃巾亂平之後,朝廷法外開恩,赦免了他們的罪行,但這些人暗地裡依然常常圖謀不軌。黃巾敗亡時,河東殘部嘯聚山林,經常侵擾州縣,臣初到河東時曾屢次派兵圍剿,但皆無功而返。起初臣不明就裡,可日子久了臣終於知道,原來河東全郡軍民十有八九都通匪,就是有那麼一二不通匪的人,也無力與大勢抗衡。臣本想振作練兵,剿滅賊寇,但河東軍雖然明面上聽命於我,實際上並不把我這個太守放在眼裡,軍權都在幾個將領手裡,臣根本指揮不動他們。河東軍上下從將領到士卒,都與河東群賊沾親帶故,多有往來,暗地裡早已結成一黨,共同進退,想要指望河東軍剿滅賊寇實比登天還難!不過,河東各派勢力內部固然矛盾重重,但若遇外界勢力壓迫時又能結成一片,所以雖然這些年來董卓、李儒、樊稠、張濟、李傕、郭汜之輩都曾想經略河東,卻都沒能成事。河東地處要衝,卻能與當世各方勢力相持不下,這並不是臣有多大的本事,而是河東郡全郡上下都是悍匪,實在是難以收服。臣在河東忝居太守,其實毫無權柄,河東軍士都是本地人,若是有外寇來犯,他們還肯與之周旋,但若是讓他們離開河東,護送陛下去洛陽,恕臣直言,他們絕不會去的。陛下,臣願隨駕回京,但臣無能,實在無力趨兵東行,請陛下降罪責罰!」

王邑的話如一桶冰雪水澆在了眾人的頭上。眾人本指望以河東軍的勢力鉗制白波軍,然後一起向東前往河內郡,再從河內郡境內南渡入洛陽,結果現在河東軍自身就靠不住,而城外還有白波軍虎視眈眈,這樣的局面實在是非常兇險。伏完輕嘆一聲,對王邑行禮道:「王公,伏完先前不知這其中的難處,常常催促你出兵殺賊,讓你為難了,請王公見諒!」王邑嘆道:「伏大人,今日在城下時,你我全仗天子洪福才保全性命。若是當時李樂不肯退去,我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一旦李樂對我們動手,恐怕河東軍中未必有多少人願意聽令出擊。若是他們對天子不利,你我縱然粉身碎骨,也無法補救這場彌天大禍啊!」

王邑這番話讓眾人啞口無言,劉協看看身邊的劉歆,劉歆低聲說:「太守所言都是實情。大陽縣的百姓多半都是賊寇親屬,所以縣裡除了幾個看門的老兵之外,並無兵馬駐防,而這幾年卻也能免遭兵禍。不光是我大陽縣如此,河東郡二十縣盡皆如此,唯有通匪才能保一縣平安。這些年社稷危難,洛陽遭劫,各地錢糧賦稅都不必再交給朝廷,但百姓們該納的錢糧賦稅依然要繳,收上來的大半錢糧都要分給各處的賊寇。臣以為,太守說的話都是真心話,河東形勢雖安實危。倘若他一定要讓河東軍隨陛下東行,這幫人非嘩變不可!」

劉協面色慘然,沉默不語。伏壽在旁說道:「今天的事情就議到這裡,陛下累了,還請各位大人先退下吧。」眾人起身告退時,伏壽又對王邑說:「王太守,陛下和我不會在此久留,河東局面還望你勉力維持。」王邑用衣袖擦拭眼角的淚水,低聲答應而去。伏壽又對董承說:「董將軍請留步。」董承只好站住腳,目送眾人離去。

待眾人走後,董承上前問道:「不知皇后有何吩咐?」伏壽看看劉協,見皇帝也不解地望著她。伏壽站起身來,對董承深施一禮,董承嚇了一跳,忙匍匐於地,說道:「皇后,您的心事臣知道了。臣是個武夫,不善言辭,但臣在此立誓,只要我董承尚有一口氣在,必定會護衛天子周全!」

伏壽說道:「董將軍請起,你的忠誠我和陛下知道的,但今日我留下你,其實是想談另外一件事。」

董承微微詫異,問道:「不知皇后所指的是何事?」

伏壽輕嘆一聲說:「漢室逢劫,形勢艱難,將軍都知道的,只是除了眾人剛才說的這些事情之外,還有一件要緊事也得早早辦了才好。我那日在船上與將軍之女同坐,途中隨意聊了幾句,我見她通情達理,頗有見識,是個秀外慧中的人,面相也是貴相。按周禮,天子後宮必須有多名嬪妃,但現在陛下身邊只有我一人而已。我想替陛下納她為貴人,還望董將軍應允。」

董承尚未說話,劉協拂袖而起,慍怒地說:「現在是什麼時候?你我能不能平安回到洛陽都尚未可知,朕哪有心情納嬪妃?皇后一向見識過人,為何今日竟如此糊塗?」

董承忙道:「皇后能選中小女,是董氏家門榮耀,本來臣無由不允,但正如陛下所言,此時恐怕不是合適的時機。何不等返回洛陽之後才定此事呢?」

伏壽搖搖頭說:「我十歲與陛下大婚,至今已有六年,卻未能為皇帝生下一兒半女。陛下和我都還年輕,若是在太平時節,自然不會為子嗣的事情過於著急,但現在時局不寧,前途多艱,兵凶戰危之際,行事不可以常理度之。子嗣傳承在普通民家也是大事,何況關係皇室大統,倘若我為一己之私而不為天子納嬪妃,將來萬一事有不虞,我就是漢家罪人了。」

伏壽看看皇帝,柔聲安慰道:「從前我們在宮裡讀書時,陛下最愛讀光武大帝中興漢室的事迹。光武帝與陰皇后兩情相悅,但他在河北娶了真定王的侄女郭氏,生長子劉彊,陰皇后從未因此事不悅。建武初年,光武帝在戰陣中失蹤,眾將惶恐,準備散去,吳漢情急之下想立光武帝侄子為帝,結果眾人反對,大家各執一詞之際,光武帝又回來了,陰皇后當即讓光武帝立劉彊為太子以定人心。陛下現在要做的事業與光武帝無異,當然也要早生皇子,早立太子,陛下若不納嬪妃,將來萬一危及皇統,您又有何顏面去見漢室歷代先皇?此事藏在我心裡很久了,只是一直都沒有遇到合適的人選,現在既然遇到了合適的人,就要把事情辦了才好。」

董承一介武夫,對光武事迹知之不多,他聽了伏壽的話,心中暗暗感慨:「伏後雖是女流,但慮事周詳,頗有遠見,她既是皇后,其實也是皇帝身邊的智囊啊!」

劉協聽了伏壽的話,默然良久,才對董承說:「皇后的話也有道理,不知董將軍意下如何?」董承忙道:「臣無異議,一切聽憑陛下定奪。」劉協點點頭說:「好,那就將這門親事定下了。令愛入宮,即為貴人,只是現在這局勢,雖然是天子大婚,也只好一切從簡,真是委屈她了。還望女家包容,將來朕自會好好照顧她的。」董承叩謝而去。

待董承走後,劉協對伏壽道:「今日這事,太委屈你了。」伏壽搖搖頭說:「天子納嬪妃是正理,我剛才說的都是心裡話,並沒有什麼委屈。只是,除了剛才所說的話外,我還有另外一層考慮。天子身系天下,家事即國事,所以漢家數百年來不避聯姻和親之事,唯有與重臣聯姻結親,才能夠鞏固皇統。陛下現在身處危局,左右親信不多,當與重臣恩結義連才可同舟共濟,否則一旦有事,身邊人不肯出死力相助,則社稷危殆啊!」

劉協心潮澎湃,站起身來,將伏壽擁抱在懷裡,在她耳邊低聲說:「朕有時候想,若我不是帝王就好了,那樣我就可以帶著你找一處山野,耕種也好,打獵也好,就那樣過一輩子。這世上不知有多少人想做皇帝,然而我只想要你在我身邊。我只願來生不入帝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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