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流】聽故宮亓昊楠老師聊聊慈禧買表的事

時尚 03-18

珠寶表並不是今天才出現的發明，如果說它是與第一批表同時產生的，也不為過。因為在很長時期里，表的外殼就已經是一件經過金銀雕鏤加工過的藝術作品。而表件上的這種藝術加工從未停止過。「珠寶表」這個說法，在我們這裡特指那些特別尺寸極小的創意表，它們有著嚴格意義上的珠寶的形狀。其他的表自然也可以被稱為珠寶表，但我們在這裡依照的是製表界的大眾說法。

珠寶表的嬌貴特點主要是在路易十六時期和第一帝國時期發展起來的：「這一時期的精品表，無論從哪個方面看，都是成功的：高雅的品味、豐富的材質、精巧的做工以及新鮮的顏色。以前，這些迷人的物品都是拿來使用的，今天則是放進玻璃櫃拿來展示的。」馬修·普朗雄如是說。

歐洲珠寶受到中國人的歡迎，首先通過的就是表和它裡面的音樂或機械構造。作為珠寶本身慢慢地為中國人所欣賞，那是後來的事情。中國很早以前就已經擁有自己的諸多傳統工藝，比如，金銀器加工。這種工藝在漫長的歷史演變中沉澱得優美與成熟，而它所使用的大部分技術與工序也是西方人所常用的，另外，中國人深知如何用雙倍的技巧與耐心來彌補他們在工具上的不足。天下女人都要戴發卡、耳環、髮飾、

垂飾、橢圓形頸飾，以及用刻刀雕鏤成複雜圖案的時興項鏈。在金銀絲細工鑲嵌方面，中國的珠寶匠人們曾達到了一個登峰造極的水平，這項工藝因此成就了中國的一個特色工藝。

路易十五、路易十六和第一帝國時期似乎並沒有大量的珠寶表出口到中國去。珠寶表的對華出口是在十九世紀的後幾十年里，這段時期也正是珠寶表風靡世界各地的時候。其實，這個創新之作並非為中國市場而生，它在巴黎或柏林跟在上海或加爾各答賣得一樣好。不過從銷量比例上看，東方市場還是更大，而中國消費者更是對其中的某些款情有獨鍾。

人們會天真地以為珠寶表是一個最新的發明。其實不然。早在路易十六時期，甚至在更早的布魯瓦表匠時期，就已經有珠寶表面世。

左：戒指表；右：古老腕錶之一

很多現代戒指表中的機芯零部件都是層疊放置的，即上弦裝置和發條盒安在上部；裝置在兩層夾板之間的齒輪系安在中部，擒縱機構和擺輪則安在最上面。這套結構在很多戒指表中都有應用，它使得在小表裡使用大的機械結構變得更加可能，而這些機械結構又相對結實，製作起來也比較容易。

1896年，拉姆薩爾在日內瓦創作了「拇指戒指表」，深受中國人喜愛。

「腕錶」也並不是我們這個時期的獨創。在雅克德羅和萊索1790年的公司賬本中，就已經有關於「一隻可以固定在手鐲上的表」的記載。這確實是一件孤品，但根據最新資料顯示，1918年的時候中國海量進口了這種當時正在風靡世界的表。

瑞士的大部分珠寶表都是在日內瓦製作的，拉夏德芳也有一些有意思的創造。

珍珠琺琅金質捫表

拉姆薩爾公司為天津的烏拉赫公司製作了大量的「滿鑲表」。這些表上套嵌著半粒珍珠與小顆綠寶石，有時候也是些特別明亮的色塊，不過從來沒有圓形裝飾。這些表總是成對出品。為中國市場製作的還有無數的通過錶冠來上弦的迷你型琺琅珍珠金質捫表。不過，這些表從總體風格上看更偏向於傳統的中國表和琺琅捫表。

拉夏德芳的庫瓦齊埃兄弟公司在1893年向天津的路易·烏拉赫公司發去了12隻頂級豪華表。這是些金質捫表：錶冠上弦，27厘米大小，有小窗口，錨式擒縱，琺琅打底，上嵌獨粒的鑽石、藍寶石、綠寶石和紅寶石；表圈和掛環上鑲珍珠；小窗口處安裝的不是常見的玻璃，而是一顆經過裁雕加工的圓寶石；寶石的顏色與底部琺琅的顏色相得益彰：鑽石配紅琺琅，藍寶石配藍琺琅，紅寶石配粉琺琅，等等。

慈禧太后

這十二隻表是天津的欽差大臣李鴻章的訂單，是要在慈禧太后60歲大壽慶典時放在皇家專屬的黃色錦盒裡送給她的禮物。

烏拉赫家族賣給清宮的還有許多31厘米大小的精美捫表：帶三問功能（杜比耶機芯）、有珍珠和華托式的琺琅繪畫做裝飾。這些作品的出廠價是700法郎每隻，上面用到的金已經有300法郎的價值。這些31厘米大小的珠寶表也被皇帝的妃子們（最少有600個）買去了一些，許多珠寶也是專為她們而設計的。

從左到右：雛菊表，蝴蝶表，孔雀表

一般來講，跟鑽石比起來，中國人更喜歡琺琅和珍珠，因為他們覺得仿造的鑽石太多了。曾有一些時期，那些創意比較新奇的作品在中國很受歡迎，特別是在中國的北方；那時，無論多麼新奇的產品，只要是用心製作，在中國就會永遠有市場。石竹表、雛菊表、蝴蝶表、孔雀表、摺扇表、包在櫻桃或含在獅子嘴裡的表、繪著琺琅的貝殼珠寶表，統統都出口到過中國。凡是新奇的就總會有買主。為了滿足中國皇宮和朝廷要員們的送禮需求，珠寶及表匠們更是挖空心思地去尋找最新的甚至是離奇的創意。

那時，「金龜子表」風靡一時，尤其是在中國，因為它在中國的銷售量或許是最大的。這類表的存在其實已經有一個世紀之久。金龜子表在1897年有了變化：本來安裝在金龜子頭部的上弦鈕被挪在了翅膀下面。這種表也是成對出品的。主要製造商（我們這裡指的是表外觀件）有拉姆薩爾工坊和塔勒迪工坊。

金龜子表

在金料上雕鏤而成的啞光小「象表」，中國人也特別喜歡。表就安裝在一個繪著艷麗彩色琺琅的蓋子下面，頗具東方風情。這類表本來是為泰國市場而設計的，但它們在中國賣得更好。

四十多年前，日內瓦的「勒斯根兄弟」公司還製作了一些其他種類的珠寶表，並通過費勒利耶、比爾和拉夏德芳的多家公司出口到了中國，其中就有從1863年左右開始跟中國做生意的拉夏德芳的韋爾與哈爾堡兩位先生（他們的公司如今是「韋爾公司」）。「勒斯根兄弟」公司的產品包括「瓶表」、「鞋表」、「流蘇表」。最後一種到現在還在生產。工人們因為流蘇製作起來特別困難而直白地稱之為「害群之馬」。製作流蘇需要用到壓鋼機；退火時，有的會被拉長，因此從整體上看就變得不規則。這種表的上弦設計一般都是配上弦鑰匙。

這些珠寶表，有的迷人至極，可算真正的藝術品；有的在審美上則稍顯沉重，設計靈感也稍顯幼稚。但不管是在總體設計還是在個案設計方面，工匠們都付出了大量的思考。在珠寶表創作隊伍中，有的人想像出了新的形狀或知道如何從既有的作品中吸取靈感從而創造出新的作品；而有的人則相反，像在其他所有領域都存在的現象一樣，他們只會走在前人已經開闢好的道路上並滿足於工業化地去實現其他人的設計。

不過總體來看，珠寶表在我們的鐘錶史上是具有創新意義的一個篇章。從這個領域發展起來的創意，即使短時間內似乎更集中於腕錶，但它在未來仍然會不停地為製表業的發展帶來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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