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你那些愛喝酒的朋友們,現在都怎麼樣了?
消愁
明日之子 第7期
毛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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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因為我逢酒必醉,
關於酒後的感覺我很模糊,不知道該如何說起。
非要說的話,
就像是回到了童年,那時我和世界之間隔著的那道膜還未建立起來。
我的虛偽被酒精所麻醉,
我也能夠再一次,
感受到這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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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西攝影師Marcos Alberti
用照片分別記錄下了他的朋友,
在喝完1杯、2杯、3杯之後的表情變化。
我的老家在西南往西的高原上。在高原生活的人,總是愛喝酒的。我讀高中時,已是杯中常客。
那時,我和朋友們喜歡一起圍坐在草地上喝酒。儘管高原上的風總是說來就來,颳得我睜不開眼,嘴裡還會吹進一些泥沙,但我喜歡酒精伴著著泥土的味道。
朋友們喜歡唱歌,我的歌聲卻總是惹他們發笑。所以,每次他們唱歌的時候,我便會抬頭看向那墨藍色的,直壓頭頂的天空,耳邊傳來風的呼嘯和蒼茫的藏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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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認識一個叫阿夏的人。他是我認識的人里,最黑最壯的。他笑起來的時候,就像一隻熊。但我知道他是一個溫柔的人,你知道的,眼神騙不了人。
我第一次同他喝酒的那天,他便喝醉了。我還記得那天學校里人很多,他們一圈圈的圍坐在一起,四處都是歌聲。
阿夏和我住在一棟宿舍樓,送他回寢室的路上,他似乎好了一些,不再需要我的攙扶。但你永遠也猜不到,一個喝醉的人會做些什麼事。
我看著他搖搖晃晃的走到籃球場上,對著空氣手舞足蹈,又看了一會兒我才明白,他是在幻想著自己正在打籃球。我走上前去,想要拉住他。他順勢倒在了操場上,氣喘吁吁的對我說,他以後要去NBA打籃球。之後的一路上,他平均每分鐘都會告訴我兩次,他以後要去NBA打籃球。像只金魚,只有七秒的記憶。
◆
高中畢業以後,我便去了外地讀書。我和阿夏的聯繫漸漸少了。朋友之間總是這樣,慢慢的就不再聯繫了。
第二次見到他,是在我回家探親的時候。
他高中畢業以後,去當了司機。那天,我正好坐的是他的車。他的相貌沒有太大的變化。笑起來依舊像一隻熊。當天晚上,他約我出來喝酒。喝酒時,幾乎一句話也沒有說。
世間喝酒的人其實有兩類。一類是為了獲得什麼,一類是為了消除什麼。阿夏,屬於後者。
離開家鄉以前,我從未真正體會過後者意味著什麼,此前縱使是在傷心時喝酒,也不過是出於一種少年強裝憂愁的心境。等我真正想要消除些什麼的時候,已很少再喝酒了。除開在城市裡生活的人都不太愛喝酒外,還因為城市裡喝酒的人大多都是為了消除些什麼。東邪西毒里有句台詞,酒越喝越暖,水越喝越寒。其實,酒有時候,也是越喝越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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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日,我坐在地鐵上時刷朋友圈時,才知道阿夏死了。他在某次大醉之後,再也沒有醒來。可能是因為我和他已經太久沒聯繫,心裡除了遺憾外,並沒有感覺到太多的悲傷。我抬起頭,車廂內四周的人都低著頭在玩手機,地鐵上的電視正放著一張高三學生們為高考宣誓的照片。
晚上回家,我突然很想喝當初喝過的那種劣質白酒。可逛遍了周圍所有的超市,也沒有找到。只好買了一打啤酒回家,獨自喝完。
晚上,我夢見了阿夏。我和他坐在蒼茫的草原上,四周的山丘裸露出黑色的岩石,高原上的風吹得經幡獵獵作響,天上的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飄走。我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分明是夏季,我卻感到一陣寒意在肺腑中升起,醒來,只感到無盡的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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