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說,她騎著馬兒嫁給了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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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銘陪阿江走過的第90天
2018/0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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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GM / 王宇良- 春夏秋冬的你
picture / 花瓣
01
每晚臨睡前,我總習慣與姥姥躺在被窩裡閑聊。
好像是從我記事起,姥姥就特別喜歡講故事。
姥姥的故事,從家長里短到鬼怪神話,在從前沒有空調的夏夜裡,代替那些公主王子、人魚女巫的睡前童話,隨著她手中的蒲扇輕搖,拂入我童年的記憶里。
老人家睡眠少,晚上很久也睡不著,我往往會陪著她聊天,就像小時候她守著我講故事一樣。有時聊著聊著,我說一句,她回一句,我再說時,耳邊已傳來姥姥細微勻稱的呼吸聲。
大概是老家與我同齡的孩子都已經陸續成家了吧,姥姥不止一次地在夜晚聊天的時候調侃說:
「你啥時候也相上一個回來」(老家話)
我也不止一次得回答:
「我還小呢,不著急」
我總覺得現在的愛情要遇到實在太難,不願意將就卻也不願意妥協。
索性「不著急」就成了我最順口的託詞。
02
那日明明聊著天,說起表哥表嫂即將迎來二胎的事情,姥姥卻突然話鋒一轉,說道:
「趁著我還沒老了,你也快著結婚生一個,我也能幫上忙」
機智的我靈光一閃,沒有接姥姥的話題,反問她道:
「姥姥你是什麼時候結的婚阿」
她一愣,似乎沒想到我會問她這個問題,笑著回答我說:
「我19歲嫁給你姥爺的」
回答我時,笑容里竟還有一些害羞。
從前我只覺得二老相處和睦,可卻從來沒有了解過他們的過去。在那樣的年代,他們會發生什麼樣的故事呢。
我一下子來了興緻,側過身面對姥姥,追問道:
「那你們是怎麼認識的,相親么?」
姥姥說那時候哪有相親:
「都是媒人牽線,誰家的兒子還沒娶,哪家的姑娘還沒嫁,兩邊一撮合,覺著合適就去相家了」
(相家,魯豫等北方地區的風俗,類似於定親。相家之後,沒什麼意外基本就確定關係了,下一步就等結婚。)
03
姥姥說,從第一次見面到嫁進家門,她和姥爺一共也才見了不到五次面。
那時不像現在這樣開放,她連干農活從姥爺家門口經過都害羞的不得了,生怕被人看到,笑話了去。
我曾經在姥爺家裡見過一張姥爺年輕時候的照片,那顏值就算放到現在也是小鮮肉了。我和姥姥說:
「姥爺那麼帥,相家還一眼就看上你了,說明你年輕的時候也是大美人。」
姥姥樂呵呵地笑了,又和我說了她和姥爺之間的一件趣事兒:
有天姥爺家裡來了親戚。姥爺就跑去姥姥幹活的田裡,喊她去家裡吃飯。姥姥面子薄,怕生又害羞,死活都不肯去,於是姥爺就回去了。
姥姥說,她當時以為姥爺肯定是回家吃飯了,卻沒想到過了大半會兒,見他又跑了回來,一隻手端著一大碗白菜湯,另一隻手拿著倆饃,沖姥姥傻傻地笑了幾聲,隨後放下手裡的飯菜才又跑回家去吃飯。
我羨慕地說道:
「姥爺還是挺暖的嘛。」
而姥姥越笑越開心,說:
「他送來的那碗白菜湯里啊,在他來的路上掉進去一隻好大的蟲子,我嚇得根本沒敢動,就吃了個饃」
原諒我也不厚道地笑了。
但我想,即便是沒有喝到,那碗姥爺親手送來的白菜湯也已然暖進姥姥心裡了吧。
04
相家後過了一年,他們就結婚了。
結婚那天正好是臘八,姥姥穿著紅襖紅褲,髮髻兩邊別了幾朵艷紅艷紅的頭花兒,帶著墨鏡騎著馬兒,嫁給了姥爺。
聽姥姥說,戴墨鏡,是為了不讓別人看到新娘子的眼睛。
別人都是坐轎子的,但她和姥爺說坐轎子看不著外邊兒,騎馬多威風啊。
於是,姥姥的婚禮,就成了那一年附近村莊上唯一場騎馬婚禮。
「我騎在馬上,就聽到有人說,那麼多結婚的,就這家的新娘子才叫漂亮咧。」說這話的時候,姥姥的眼裡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發光。
我想,該是有多少深情,才能夠讓姥姥把幾十年前的點滴,記憶地如此鮮活啊。
大抵這就是那個年代的愛情吧。
沒有太多表達,也沒有太多情話,甚至連見面都只是莞爾一笑,卻能把愛表現得那樣純粹又徹底。
05
或許在那個什麼都貧乏的年代裡,愛情可以成為生命中重要的精神依託吧。
我們大概是難以體會那樣的唯一和專情了,畢竟在這個霓虹場中,除了愛情,引人注目的實在太多太多。
但我依舊心懷期待。
誰知道呢。
或許真的有一天,我能和姥姥一樣。
騎著馬兒,嫁給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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