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貧民窟逛千人洗衣場 挑動神經的印度孟買之旅

大概所有人都不會否認，印度是一個不可思議的地方，提及印度，總有一種難以言說的感情。不久前，由阿米爾·汗主演的《神秘巨星》在電影院上映，影片中的印度少女尹希婭突破社會桎梏和家庭阻撓，來到印度孟買追尋著她的音樂夢。為什麼是孟買？

孟買是印度人口第二多的城市，也是印度最大海港，這裡有印度最奢華大氣的地標，也有亞洲最大的貧民窟。面對孟買灣的印度之門建於1911年，是融合印度和波斯文化建築特色的拱門，在這裡，你將感受到濃烈的孟買生活氣息；賈特拉帕蒂·希瓦吉終點站（原名維多利亞火車站）依然像1887年投入運營時的模樣使用著，老鐵軌、老火車、老售票廳都百年如一日地照常運轉，甚至連老吊扇也呼呼作響；《貧民窟的百萬富翁》里出現的達拉維貧民窟是亞洲第一大、世界第二大貧民窟，這裡有學校、清真寺、小吃攤、菜市場和民居等，來自不同地域、不同信仰的人在這裡和平相處；環繞貝克灣的海濱大道建於1920年，猶如一彎新月鑲嵌在美麗的海灘之上，吸引了世界各地的遊客……

孟買是一座超乎想像的明星之城，這裡有耀眼的名片寶萊塢，有精彩紛呈的電影取景地，無數具有強烈違和感的鏡頭都在這裡時空穿越。於此同時，孟買也是一座反差極大的矛盾之城，奢華與赤貧、先進與落後、憧憬與絕望在這裡交織，挑動著旅行者的神經，令人終生難忘。

今天，一起前往這個令人迷惑、超乎想像的城市，感受如電影世界一般的奇幻體驗。

作者：黃橙

連印度總理都將孟買說成是印度的上海，並且以上海作為孟買的趕超對象，可見孟買在印度人心目中是多麼的富庶和時尚。追溯歷史，孟買比上海有著更為離奇曲折的身世。

在16世紀初，它是阿拉伯海上的7座小島，被迫割讓給葡萄牙殖民者之後，1661年又作為公主的嫁妝被葡萄牙轉贈給了英國，經過不斷疏浚填充、築堤架橋，才連接成繁榮喧囂的孟買半島。知道這段歷史很重要，這樣我們才能理解孟買毫無規律可尋的城市區劃，才明白方向感很強的自己為什麼在孟買永遠找不到北。

孟買

孟買是一座令人迷惑超乎想像的城市，也是世界上無與倫比的奇葩城池。早知道寶萊塢是孟買最耀眼的名片，沒料到整座城市都是電影外景地，無數強烈違和感的鏡頭都在這裡時空穿越。

它既奢華又赤貧，既先進又落後，既憧憬又絕望，它的反差之大，挑戰著每個旅行者的承受能力。一切都如此真實，一切又如此夢幻，因而也讓人對它愛恨交織，此生難忘。

孟買

孟買之旅美妙在於人人都像活在電影里，目所能及皆是寶萊塢的元素，電影般的畫面無時不在旅行者的身邊上演。

懸疑片般的達拉維貧民窟

孟買作為印度的金融中心和商業、娛樂業之都，有著比其他地區更多的工作機會和更高的生活水準，因此吸引了印度各地的移民，使得孟買成為擁有2100 多萬人口，以及各種社會群體和文化的大都市。

然而，昂貴的房價和生活成本，又讓孟買成為全印度最難謀得立錐之地的城池。因此，這裡誕生了亞洲第一大、世界第二大貧民窟—— 2 平方公里聚居著100 余萬人口的達拉維貧民窟。

達拉維貧民窟

達拉維在19 世紀就有了雛形，最早是一個漁村，隨著英國在孟買的殖民統治以及紡織業迅速發展，孟買湧入很多工人，達拉維的人口開始驟增。

來到這裡的人，都有不同的謀生技能，因此達拉維被分成一個一個小社區，每個小社區的人擅長同一工種。如制陶、縫紉、手工刺繡、製造皮革、回收塑料的處理……人人努力工作掙錢，把達拉維作為通向孟買幸福生活的一塊跳板。

達拉維貧民窟

你或許很難想像，孟買最有名的泰姬陵酒店的菜譜皮革夾，孟買最好的糖果店出售的美味小吃，精品店出售的名貴皮革手袋大多來自於達拉維貧民窯的匠人之手。

奧斯卡獲獎片《貧民窟的百萬富翁》熱播之後，達拉維貧民窟就更引人注目了，據說查爾斯王子也曾經來達拉維貧民窟考察過。值得提醒的是，達拉維貧民窟不是常規的旅遊項目，因為生活在這裡的人並不歡迎探頭探腦的獵奇者。來達拉維貧民窟探險，必須找個當地人帶路才好。

《貧民窟的百萬富翁》

我的專屬導遊Sagar 是貧民窟里長大的孩子，他說貧民窟並非都是窮人，很多人過慣了沒有稅收的日子，有了錢也不愛搬出去。達拉維里有好多手藝人，他們靠自己的辛勞也能生活下去。

達拉維貧民窟

Sagar 反覆交代我，沒有他的允許不要拍照，因為他知道哪些地域禁止拍攝。可以說，我在達拉維的拍攝很大程度上是依靠Sagar 的人脈資源。比如說，小巷裡播放著勁爆的音樂，給人理髮的帥哥就是Sagar 的發小，此時正在為客人抹著泡泡、剃鬚洗臉，他非常爽快地說：拍吧拍吧，如果你有興趣也可以坐下來讓我為你服務，這一套程序下來只要50 盧比。

達拉維貧民窟

在Sagar 朋友開的裁縫鋪，我可以任意拍攝他們工作的場景，甚至工人脫衣穿衣也不躲避我的鏡頭。有了Sagar 在身邊，我對貧民窟的孩子們也有了信任感。在一個逼仄的巷子里，三個迎面走來的男孩兒跟我說：借你的相機擺個姿勢拍照可以嗎，這樣我們就可以曬Facebook 了。我稍稍猶豫，用眼神徵求Sagar 的意見，便將相機遞給他們。男孩兒們拍完之後，對我千恩萬謝。

達拉維貧民窟

因為外觀上的低矮破敗，人們總是想當然地認為，這片土地上必定是水深火熱的生活場景。然而，當我走在貧民窟里，並沒有髒亂讓我掩鼻而過，也沒有盜搶讓我不敢前行。

Sagar 帶我參觀了陶瓷作坊、製革作坊、紡織作坊和廢品回收廠，他說千萬不要小看了這幾樣東西，這是達拉維貧民窟的四大主力產業，每年都為孟買貢獻高達6 億至10 億美金的經濟產值。

達拉維貧民窟

達拉維有學校、清真寺、小吃攤、菜市場和民居等，來自不同地域、不同信仰的人在這裡和平相處。讓我印象深刻的是街角那家拉茶鋪，店主特別為我表演了他的拉茶功夫，臉上一直掛著舒心的笑容。

達拉維貧民窟

有人說，達拉維貧民窟有著地獄的外表和天堂般的內在，我深以為然。讓那些胡說達拉維貧民窟每1440 個人共用一個廁所，沒有人清運垃圾的惡夢編造者自己做惡夢去吧！我是以觀看懸疑片的心情，懷著一顆忐忑不安的探險之心進入達拉維貧民窟的，最後卻感覺看了一部有艱辛有溫情的生活片。

奇幻片般的千人洗衣場

在孟買住了一周，我還是沒弄清楚市中心在哪兒？四處都是人擠人，車擠車，街道沒有劃分車道線，許多路口沒有斑馬線，公交車和火車沒有門或不關門，看上去亂象叢生卻又活力四射。

幸好，每一位的士司機都是「片場」里最活躍的群眾演員，帶著我穿梭賓士，直達拍攝現場。司機將我扔在Mahalaxmi 火車站附近的一座橋上，說橋上看風景最美。

千人洗衣場

果然，我一下車，映入眼帘的就是數以萬計、五彩繽紛的衣服和床單在風中飄揚，陽光射進衣叢之後變得支離破碎，奇幻的光影在大大小小的洗水池裡蕩漾……這一片低矮破舊的洗衣社區有一個響亮的名字：Dhobi Ghat（千人洗衣場），主要為星級旅館和富裕家庭提供洗衣服務。

從以前的完全手工發展到現在的半手工，Dhobi Ghat 已經走過了160 年的光陰，在孟買是一處無人不知的所在。

千人洗衣場

進洗衣場拍攝時，冒出一個洗衣工人Gurmit 自願當我的嚮導。看著迷宮一般的洗衣場，我點頭答應。他一邊與熟人打著招呼，一邊為我講解洗衣場的生活。

Gurmit 說，千人洗衣場是160 年前孟買的一項市政設施，那時孟買沒有自來水，每年到了旱季，大小河道全面乾枯，洗衣難困擾著每一個孟買家庭和企業經營者。於是，露天「洗衣集市」應運而生，由市政專門為洗衣場供水，800 多個水池，可容納千人同時洗衣，解決了孟買人洗衣難的民生問題。

千人洗衣場

即使到了現代，許多樓房有了自來水，人們仍然習慣將衣服送到Dhobi Ghat 來洗。目前Dhobi Ghat 里住著826 戶家庭，5000 多人參與了洗衣、晾曬、熨燙和運輸等工作。工作時間從清晨4:30 開始，到夜裡11 點結束。通常每個人工作14 小時才獲得300 盧比的報酬。

千人洗衣場

以前我總把這樣貧民窟似的洗衣場想像得過於水深火熱，其實真實的生活場景是乾淨、有序的，並不像遠觀時那麼雜亂。人們在這裡幹活、刷牙、洗浴、笑談、喝咖啡……250 多台大型洗衣機、甩干機有的在工作，有的歇著。

Gurmit 說，能機器乾的活都交給機器了，只有一些特殊的布料仍然靠手洗，必要時還得用最傳統的炭火熨斗來將它們變得挺刮。

Gurmit 領著我爬上屋頂平台，牛仔褲方陣成了屋頂斜坡上最獨特的風景，有工人在晾衣桿上晒衣裳，妻子端來Masala Tea 放在一旁，然後抱起襁褓中的嬰兒……

千人洗衣場

這裡的時光走得很慢，慢得聽得見一路的水聲和心跳，慢得一個招呼沒打完又是另一個寒喧……風揚起了斑斕的衣袂和褲腳，我看見了空洞的藍天，看見了溫馨的生活畫卷。

走出Dhobi Ghat，我給導遊150 盧比，其中100 盧比是約定的報酬，50 盧比是給他的小費。Gurmit 說，他陪同我1 個小時賺的錢相當於洗7 個小時衣服的報酬。

劇情片般的終點站

印度曾經是英國殖民地，鐵路建設一度領先於亞洲各國。130年前，印度就擁有了令人羨慕的鐵路和美輪美奐的火車站。

賈特拉帕蒂·希瓦吉終點站（原名維多利亞火車站）是印度最恢宏壯麗的火車站，它是根據中世紀晚期義大利模式的哥特式設計建造的，歷時10年才建成。其引人注目的石頭圓屋頂、塔樓、尖拱和不規則的地面設計，也吸收了印度宮殿建築的元素，形成了孟買獨一無二的新風格，成為東方和西方文化交匯的傑出典範，於2004年被列入世界文化遺產。

賈特拉帕蒂·希瓦吉終點站

100 多年前英國人留下的許多老建築都在差強人意地使用著，新崛起的高樓大廈孤傲於陋巷簞瓢的群落里，這是孟買給遊客留下的最初印象。最令人難以置信的是，賈特拉帕蒂·希瓦吉終點站（原名維多利亞火車站）依然像1887 年投入運營時的模樣使用著，老鐵軌、老火車、老售票廳，甚至連老吊扇依然呼呼作響，涼風陣陣。這組月台上的老吊扇大得離譜，4 個就能恩澤天下，應該能評上個「世界之最」吧？

賈特拉帕蒂·希瓦吉終點站

望著眼前猶如懷舊電影鏡頭的生動場景，望著宏偉的哥特式建築上的精美雕刻, 你會覺得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將這座車站列入世界文化遺產是不夠的，還應該給印度政府頒發一個「使用文物特別優秀獎」。

世上很多文化遺產都是靜態的，只有寥寥無幾的文化遺產是活態的，這樣的遺產能讓時光倒流，讓飛走的蒲公英重回它們最初的起點，讓化為春夢的煙花重新綻放。

賈特拉帕蒂·希瓦吉終點站

雖然時光過去了130 年，寶萊塢電影中離別鏡頭最鍾愛的取景地依然是賈特拉帕蒂·希瓦吉終點站。

從視覺的美感來說，這個火車站的建築外觀恍若一座氣勢恢宏的歐式大教堂與印度宮殿的混合體，有著華麗而繁複的外牆裝飾，引人注目的石頭圓屋頂、塔樓、尖拱和不規則的地面設計。

賈特拉帕蒂·希瓦吉終點站

相信每個從這裡路過的人，不管貧富貴賤，都會覺得自己是主角。他們在這裡或者與自己的親友或戀人依依惜別，或者由此匆匆趕去揮汗如雨的工地……穿著絲質紗麗的倩影晃過，頂著菜籃子的赤腳男人閃過，拎著公文包穿著皮鞋的紳士走過，他們都是自己人生的主角，有著你意想不到的悲歡離合與愛恨情仇。

賈特拉帕蒂·希瓦吉終點站

這個全印度最美麗也最繁忙的火車站宛若閱盡人間滄桑的老人，他不再為一個人一個家庭的曲折劇情而心生漣漪，他也不再為一個邦一個國家的命運跌宕起伏而扼腕長嘆。他已經枯坐太久，他已經過於疲憊。

孟買游攻略

DAY1：香港——孟買——Mahesh海鮮餐館—— 賈特拉帕蒂·希瓦吉終點站——威爾士王子博物館——返回酒店

DAY2：印度門——神象島——泰姬陵酒店

DAY3：達拉維貧民窟——寶萊塢——海濱大道

DAY4：千人洗衣場——國家現代藝術館——克勞福德市場——返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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