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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學新銳 管楊楊

「喜笑悲哀都是假,貪求思慕總因痴。」

——《紅樓夢》

管楊楊,筆名卿慕,現就讀於江蘇師範大學,忠實的文學愛好者,熱愛讀書和自己研究一些關於傳統文化的東西,筆耕不輟達50餘萬字。目前在做紅樓夢人物(正副冊36個紅樓人物已畢)和詩詞鑒賞的研究。

晴雯:我心比天高,命比紙薄,

為何要我錯將這虛名擔,還不得那竇娥冤昭雪

晴雯差不多是《紅樓夢》里最風流靈巧的丫頭了,雖然身為丫頭,但卻有錚錚傲骨。

只是在等級森嚴的封建社會,哪怕你是一個小姐,你有反抗精神很多人還不得善終,更何況晴雯還只是一個丫頭。

就像很多人說晴雯像黛玉,襲為釵副。

有人說晴雯的結局預示著黛玉的結局也好不到哪裡去,但她們兩個人又如何不是相互映襯結局的呢?

黛玉也清高孤傲,但她表現的都沒晴雯那樣明顯,或許更多的只是嘴皮子上尖酸刻薄一點,傷了些人緣。可是最後黛玉也只能焚稿斷痴情,淚盡而逝。

但晴雯可是經常當面直接頂撞過人的,如果說那些大奴才還會顧念黛玉是賈母的外孫女這一點,明面上還對她客氣的話,她們記恨晴雯會更多。

因為她們覺得晴雯是跟自己一個等級的,更何況自己還屬於「媽媽輩」,認為她更加沒有資格頂撞她們。

像什麼查抄大觀園晴雯就「倒篋反抗,並且頂撞」,制止李嬤嬤吃「豆腐皮包子」、「酥酪」等事件,攆走偷平兒蝦須鐲的墜兒。晴雯更是得罪了很多那些大奴才。

甚至被人火上澆油地污衊一番,讓王夫人更加認為她是會帶壞勾引寶玉的「妖精」。

所以,反過來想想,我們清高孤傲的林黛玉大小姐表現得還沒有她那麼明顯卻也終究落得個「淚盡而逝」的下場,更何況是我們總是當那「不屈不撓出頭鳥」的晴雯呢?

不過也有可能是因為晴雯覺得自己當初是服侍過老太太的,而且當初老太太對晴雯印象挺好。而晴雯到底還是「孩子脾性」,不懂這大觀園內黑惡勢力的顯著,就覺得自己沒必要在那些大奴才面前低聲下氣了,更別說是小丫頭們。

像晴雯這樣個性強烈的人雖然常常落得個「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的下場,可是她們實際上活得相當純粹。她們只是不願意和那些黑暗的勢力同流合污罷了。

她們愛憎分明,所以她們心地清明。她們不願苟且偷生,所以總是亮出自己的底牌,堅守自己的原則。

都說寶玉是《紅樓夢》中的大眾情人,他懂得憐香惜玉,晴雯對他也是有好感的。所以晴雯有時候也會吃一些「孩子氣」的醋,像什麼襲人和寶玉親近啦,或者是寶玉給麝月梳頭什麼的。

但是她對寶玉的好感更多情況下是因為寶玉懂得愛惜尊重她們,而她這個愛憎分明的率真的丫頭的原則就是你對我好,我便記在心裡。那以後你有需要到我的地方我便也願意義不容辭。

反之,我討厭的東西,我就特別討厭。

晴雯的報恩,那件「病補雀金裘」的事情是幾乎她拿命撐著替寶玉縫補好的,而補好的難度也是十分高的。可是我們心靈手巧並且還拖著病體的晴雯做到了。

你對我的好,我可以捨命來報恩。晴雯就是這樣一個讓人心疼的丫頭。對美的事物愛得純粹,對醜惡的事物恨得純粹。

但我看過一些紅學資料研究上說,其實晴雯的病,寶玉作為她的主子在平日的生活中也需要負一些責任。因為寶玉有時候在晚上睡覺就要喊晴雯這些丫鬟出來端茶送水的,或者是鬧騰一些別的事情,所以可能病根也會被落下。

直到最後受了一場大風寒,然後又替寶玉補了十分高難度的「雀金裘」,晴雯就徹底一病不起了。

可即便如此,晴雯大多數時候還是乖乖守著她的本分的,她也沒想過要一天到晚去「攀高枝」。甚至她根本不屑於刻意親近寶玉。玩鬧的時候歸玩鬧,主僕的時候歸主僕。

只要看晴雯和襲人,兩個人當初都是一起從老太太屋裡撥過來的,只是那襲人早就和寶二爺初試了雲雨,但晴雯卻從不肯越雷池半步,連過分親熱都不行。

而有時候這寶玉又是頂喜歡和丫鬟們瞎玩曖昧的,只是晴雯是很堅守原則的。

所以最後晴雯最大的痛苦就是自己「白擔了個虛名」。

只是後來晴雯索性覺得「白擔了個虛名」就「擔」著吧。

她就把左手上兩根蔥管一般的指甲齊根鉸下,又伸手向被內將貼身穿著的一件舊紅綾襖脫下,然後一起交給了寶玉。

當然,同時也讓寶玉把他的襖兒脫下來跟她交換,她說讓她將來在棺材裡的時候也能感覺還在怡紅院里。當然,咱們知道,後來晴雯一死沒多久就被她家裡人拉去火化了,說得了病的要儘快燒了。

這裡可能一方面體現出的是晴雯對寶玉的純真的情感,因為那是不沾染什麼世俗雜質的。

同樣,也是晴雯想做的最後的抗爭了吧。反正我都快死了,你們再說什麼我都聽不見了。既然我活著的時候都有口難辯,死了更加不能開口說話了。

那你們既然想這麼說就說吧,反正心裡不舒服的也不是我了。

這也是晴雯生命中最後能做的賭氣抗爭了。

晴雯這麼個性強烈天真直率的人,說她做了「芙蓉花神」,真好。至少再也不用受世俗醜惡勢力的污染了。

有人說,曹雪芹塑造出晴雯這樣一個形象是為了隱射一些中國有骨氣的文人,這麼一想,挺有道理。

確實有很多文人太沒骨氣了,他們不好好做學問做好自己的本職,反倒是學會了很多溜須拍馬趨炎附勢的招數。還有一些的學術水平根本就不上道,完全是玷污了「學術」這兩個字。但他們還覺得自己很牛逼,就別出來誤人子弟了吧。

反倒是很多用心做學問的人默默無聞,用一顆最純粹的心做最良心的中文人。

這樣的人才應該是值得我們學習的。

說到晴雯結局的冤屈我就想到了那個叫「竇娥」的女子。

竇娥一開始的確還是對官府抱有一絲希望的,但後來希望破滅之後就徹底地認清楚了這個世界的醜惡。

大概晴雯一開始也只是天真無邪。

只是竇娥臨死發出的誓願,說她的鮮血要濺在刑場的白綾上,六月天飄起漫天大雪,當地亢旱三年都實現了。

而我們晴雯的結局,卻變成了無聲的抗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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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學新銳 戚逸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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