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湮滅》：這可能是你的年度科幻期待
這可能是你的年度科幻期待，改編自傑夫·范德米爾所著《遺落的南境》三部曲首部同名小說——《湮滅》，《遺落的南境》曾在14年擊敗《三體》拿到星雲獎，這樣紮實的劇本所帶來的魅力，足夠成為影迷的年度科幻期待。
星雲獎加持下的倫理哲學
《湮滅》由《機器姬》導演亞力克斯·加蘭執導，這是一種不亞於把《降臨》交給丹尼斯·維綸紐瓦的那種「就知道他是最佳人選」但又爆棚的驚喜感。但這一次，亞力克斯·加蘭沒有像之前聚焦於他一直依賴的」AI」、機器人的感情，對於這個半命題作文，他也沒有太多經驗，雖然與「AI」同屬科幻，外星生物入侵的感情基調與自我意識的探討確實是兩個不同的領域，但《湮滅》里有時候卻會偷瞄到關於複製人的思想，《湮滅》其實是一個很好理解的故事，但科幻的意味，互相折射的基因讓影片看起來很複雜，所以觀眾會很容易進入故事去尋找類似機器倫理的哲學思辨。
暗示「折射」?
原著小說卻不是，小說的體量，第一部並不是用來圓起所有故事的，只是拋出所有疑慮的開端，而電影卻沒有按照小說的節奏推進，甚至在很多細節隊員的衝突、領隊的設定、燈塔的作用都做了改動，最後看相關評論才發現亞力克斯·加蘭居然是在還沒看完原著小說的情況下就拍《湮滅》了，不過也得感謝加蘭這麼「輕蔑「的拍法，小說的容量選擇了點有用的信息後期加工成自己的電影，借鑒小說但又不依賴既定的規則，讓電影的容量與形體看著豐滿但又很得體，觀者思維隨著影片深入而不是小說先入為主。
《湮滅》講述的是隨著隕石進入地球，掉在海岸邊並豎起來光怪陸離的隱形圍牆the shimmer，圍牆內經過檢測已被確定為檢疫隔離的生態災害區域，為此，政府組織志願者進入那片被隔離的區域，但最後只有一個志願者Kane回來，回來後的Kane狀況不斷，妻子Lena為了解開謎團決定像丈夫一樣，與另外4個其他領域的女性專家自願進入被隔離的區域。
我們獲取那片區域的信息很大程度上來自女主Lena在theshimmer內的經歷，變異的花，長著鯊魚牙齒的鱷魚，像真菌一樣腐爛的屍體，回蕩著人聲的熊，隨著行程的深入，很容易因為不確定而產生恐懼，就像那個人形植物，你很難確定是人變異成了植物還是植物長成了人形，這些在電影里都可以用基因的折射解釋，而折射在電影文本里只是shimmer內生物間相互影響的一種方式，真正的玄機在外星生物降落時的燈塔里，從燈塔里Lena的遭遇來看，外星生命體的目標應該並不是單純的讓基因產生變異並且折射，最重要的目標是複製人形，以Lena的老公為原型的複製人是第一個成功複製並且走向人類世界的複製人，在複製Lena的時候外星物質吸取了Lena的血液，立刻複製成功，而在燈塔外面很長時間只能看到兩頭一模一樣的鹿，所以可以推測，外星物質在地球的建立這塊區域的最直接的目的應該就是複製克隆，在隕石跌落的中心——燈塔，複製效果最為明顯，越往外複製過程越慢，越往外複製越容易出現偏差，更容易出現基因折射這類現象。
是「長成人形的植物」還是「長成植物的人」
所以改編過的《湮滅》還是在說外星人入侵的故事，但在入侵形式上的隱晦，很容易讓人忽略外星人入侵的動機，更直接的外星人更像是在改變什麼而不是毀滅什麼，至於為什麼外星人畫了個圈試圖改變什麼，我們完全不知道。電影里相關人員詢問逃跑出來的Lena外星人建立theshimmer是什麼目的，因為外星人進入地球總要掠奪資源，搶佔空間，而Lena卻說I don』t know，這也許是根據影片的體量，導演需要傳達的，這部片的思想內核行為動機究竟是什麼，可能就像燈塔的意義那樣，沒有過多的深意，這只是夾雜著基因變異、基因複製的一次探險，風險與美妙並存的探險。
《降臨》2.0 or《降臨》0.5？
之前看預告、簡介，大學教授前往秘密地帶調查位置事件，看著影片的節奏，張力很容易聯想到去年的探討外星文字和非線性思維的《降臨》，《降臨》也是改編自科幻小說的電影，故事藍本選自科幻小說家特德·姜的短篇小說集中一篇小說《你一生的故事》，但比起《湮滅》描繪基因變異的晦澀，得益於小說篇幅不大，敘事節儉，《降臨》的邏輯結構還是相對明晰，觀眾唯一需要理清的就是非線性思維在片中所起到的作用。
死亡可以如此恐怖，如此散發著變態美
《湮滅》是可以變得精簡的，畢竟影片離原著已經越來越遠，導演完全可以不走小說龐大的套路，所以我們看到了一個故事上已經十分簡潔的《湮滅》，但像《降臨》一樣插敘，對theshimmer內的變異進行結構再構造，最後使用像煙花爆炸一樣的虛無主義特效，讓影片從形式上複雜了起來。但《降臨》的影像、特效卻不像《湮滅》這麼容易侵佔你的視與聽，它服務於外星文字的產生，運用於外星思維，簡潔但有力度。
《降臨》中最具藝術氣息的構圖應該屬於描繪七支桶語言的水墨意境般的外星文字了，這種時而劃圈、時而湮滅的文字好像形成了一種體系，真實但又那麼夢幻。《湮滅》中的構圖與藝術幻想多是在基因折射的這個理論下產生的，形成了生物形象的碰撞，一種大膽的生物界mash-up，時而美麗，時而兇殘，時而暴斂，時而驚艷。所以《湮滅》的想像在體系內更加天馬行空，也更加絢麗，但這種想像終究是從遠離觀眾的科學視角里看到的，缺少情感根基的科學視角也似乎將《湮滅》里的想像更加流於表面。因此,《湮滅》也許是那種在情感上無所適從的科幻，儘管導演試圖在建立Lena過去對文本的影響，但影響似乎仍然止於表面；《湮滅》也是那種不需要過度推敲的科幻，因為整個影像故事就已經說明了一切，它不像《銀翼殺手2019》那樣一直都在觸碰和探討某個宏大主題，它的主題就是這個故事，能夠完整將故事解讀完成，才是整部片的意義。
儘管之前說《湮滅》的情感表達的無力，但影片還是使用了從內向外雙層探索的科幻模式，內部還是在探索theshimmer的構造原理，外部則插敘Lena婚內的那些事情，試圖喚起內外對theshimmer的共鳴，只是這種外部事情對影片內在情感的升華作用並沒有《降臨》那樣可以代表全片的情感，Lena對丈夫的挂念，丈夫對Lena婚外情的耿耿於懷只是促成了兩人進入shimmer的理由，心理學教授說過：「我恐怕你混淆了自殺與自我毀滅的關係，大部分人是不敢自殺的。」所以進入the shimmer的人們教授進行過心理評估，在現實世界中遇到困惑，渴望離開之前的軀體，在新的地方重塑自己這大概就是這些人進入the shimmer的理由，在陌生的世界毀滅掉之前的自我，在陌生的世界重新醒來，再在陌生的世界創造更美好的自己，這也似乎和the shimmer對基因到形體的複製有相似的地方，the shimmer痴迷於複製，結果更多是複製失敗的產物，但也有成功塑造出另一個純粹、無雜念的複製體。所以這就再次牽扯到the shimmer到底是什麼，是尋找自己歸宿的地方？是自我毀滅的地方？是重塑另一個自己的地方？但每一次試圖用一種情感解釋的時候，都不免有生搬硬套之嫌，因此，感情支線在這裡僅僅是一分支，無法撐起全片的人物情緒。感情在文中的合適表達，並且期望能夠引導影片走向，相比較《湮滅》，《降臨》無疑做到了這點。
所以，還是不要以《降臨》的標準去審視《湮滅》，《降臨》里的科幻語言、科幻視角能夠以一種水墨意境處理到近乎完美無暇本身就是一次難以超越的典範，文字蘊含思維，思維作用與文字，這種嚴謹，來自於日常的邏輯配上對非線性生活的審視，完美契合，情感抒發合理，丹尼斯·維綸紐瓦在《銀翼殺手2049》之前，完成了一次對科幻電影想像力的升級。
《湮滅》可以作為很多影迷的年度科幻期待，更多的是來自改編《遺落的南境》這本著名的小說的期待，但小說的內容在電影里近乎拋棄的時候，我們被迫也必須更加專註於電影本身，按照電影的體量打造的《遺落的南境》確實很夢幻美麗但又深邃扎人，影片最終還是聚焦南境就是the shimmer內部的事情，沒有過多糾結與情感，沒有經歷過the shimmer的人，直到the shimmer爆炸，他們可以認為這是一個幻象，沒有依據，就像這部片，僅僅是在一個區域內，在一片人跡罕至的地方做的一些表面文章，理解了這個文章就理解了南境究竟發生了什麼，只不過這篇文章寫的還挺刺激，配圖還特別大膽和絢麗，總的來說還挺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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