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院子與菜園子
院子
故鄉的雲
跨越四海的歌聲
費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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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3月的院子）
老家的院子很大，約三畝地，有圍牆圈著，裡面種有一些果樹，石榴，楊桃，黃皮，荔枝，蓮霧，菠蘿蜜，雞蛋果，芒果，柚子，檳榔，椰子，花梨樹，都是海南本地的物種，有的長了幾十年，是祖輩們種下的，比如荔枝和楊桃，有四十年的年份了，也讓我們享受到了「前人栽樹後人乘涼」的福蔭；有的是我們幾個孩子種下的，像椰子黃皮和石榴，都是為了解饞；有的是近兩年規劃種下的，如菠蘿蜜和柚子。有朋友來訪，曾一度懷疑我家是大戶人家，還有的問，我家過去是不是地主？其實不是的。我們村子很小，才幾十戶人，但每家每戶的宅子都很寬，有圍牆圈著，並且戶與戶之間都隔著很大距離，沒有儋州北部農村密集的人口，也就沒了那些密集的院牆，整個村子看起來鬆鬆散散的，恍若世外桃源。
（傳家寶）
（2018年春節的院子）
我家的院子就在村口，所以就顯得大一些。院牆上砌了啤酒瓶子，灰白的磚牆，綠色的酒瓶子，很是獨特。好友第一次來的時候，詫異：「這些酒瓶子怎麼還好好的？沒有一些小鬼練習彈弓？」我告訴他，我們這的風氣很好，起碼那些小鬼是不會搞破壞的，所以這些酒瓶子很安全。
院子很大，荒著浪費，野草又多，於是我散養了一些雞鴨鵝，最多的時候有九十多隻，雜草都給雞鴨們啄食了。父親搭了一個雞舍，當作它們遮風擋雨的地方，其實大多數時候，那些雞鴨鵝都呆在樹蔭下，很少進雞舍里，只有到了晚上，才自個回到它們的窩裡。或許是我餵雞的時候比較多，打掃雞舍的活也是我做，所以，每次我一在院子里露面，不管是我提著裝稻穀的小桶，還是空著手，那些雞鴨鵝彷彿是聽見集結號似的，從樹蔭下，草叢裡朝我衝過來，真是打了雞血，那場景很是壯觀，像是開家禽運動會，有點雞毛鴨毛滿天飛的幻覺。英姐因此戲稱，雞老闆來了。
院子里果樹多了，每天早晨都能聽見鳥鳴，側耳細聽，「篤篤篤」的聲音，那是有頑皮的鳥兒對著玻璃窗啄著自己的影兒，再就是鳥兒撲剌剌的拍著翅膀的聲音，傍晚還能看見偷吃果子的松鼠。一聽見樹上有動靜，小黑狗和小黃狗就拚命扯著嗓子吠，驚得樹上的幾隻小毛賊，四處逃竄去了。
（2018年的小黃）
入夜，院子靜了下來。村落里不時傳來犬吠，家裡的小黑和小黃也跟著湊熱鬧，有時叫喚得太厲害，擾得不得入睡。還有不老實的傢伙——兩隻大白鵝。白天有客人來了，兩隻鵝就高昂著脖子哼幾聲，彷彿是歡迎客人的到來。夜裡有路人從院牆外路過，兩隻鵝也要叫喚幾聲，甚至雞舍旁有老鼠溜過，兩隻鵝也叫得歡。碰到小黑小黃盡職地叫了，它們兩個也湊熱鬧，彷彿是跟小黑小黃比賽，扯著脖子引吭，擾得我們一夜難眠。英姐暗自慶幸，還好只是養了兩隻鵝，要是多了幾隻，估計我們都無法入睡了。隔日，村裡的嬸子說，夜裡誰家的鵝咋叫喚得這麼厲害啊，比狗的叫聲還要大。
所以，我家的院子，既是果園，也是動物園。
（2017年暑假第一批成熟的龍眼）
菜園子
我們幾個孩子從小就有種菜的習慣，很懷念小時候跟著母親去菜地的情景。不單是我們幾個，村裡的小夥伴大都這樣：放學歸來，幫著母親去摘菜，拔草，澆水，然後是看看菜地里的黃瓜蕃茄熟了沒有，或者是幫著母親翻地，就為了能撿回多幾條蚯蚓，等第二天當魚餌。可惜母親已不在，那些兒時的美景已經離開我們好多年，那塊承載了我們兒時歡樂的菜園子，也已經荒廢了好多年，我只能偶爾在回憶的河流里，拾起那些珍貴的波光。
（2013年春，我種的玉米，那時候家裡還養著蜜蜂，運氣很好，早上起來可以拍到蜜蜂在玉米花上舞蹈的場景。）
2011年，家裡的新房子蓋好之後，我曾在院子里的空地上整理出了幾壟菜行，當了幾個月的農夫，種菜，養雞。後來養的雞多了，也懶得打理菜地了，就荒廢了，那片菜地而今成了雞鴨鵝的樂園。
去年十月，和父親商量一起整理出了院子里的一小塊空地，打算做菜園子。那兒原本是老廚房的地基，碎泥磚碎石頭碎瓦礫很多，還有一些零星的釘子。可就是在這麼一小塊地方上，長滿了白花菜，可見瓦礫之下也有沃土。父子倆花了些日子才把土地平整好，擔心家裡的雞來搗亂，又買來鐵絲網圈起來，撒下草木灰，農家肥，整理出三四行菜壟，我們的菜園子就長出來了。
起初是種上海青，從三嬸的菜地里挪了一些菜秧過來，平時囑咐弟弟抽空澆澆水，周末我回來就打理打理。終於等到收穫的時候，一茬又一茬，水靈靈的，純天然綠色食品，斷斷續續的吃到了元旦。再把菜地翻了一遍，買來菜種，芹菜，香菜，蒜，生菜，玉米，一顆一顆地播下種子，一家人細心打理著，期待這菜園子綠意盎然，生機勃勃。
每個周末回家，就先看看自己的菜地，問問留守家裡的給菜地澆水了沒有，看看種子抽芽了沒有，順便拔草，澆水。果然，寒假期間，菜園子就開始有收成了，水嫩的艾菜做湯，有嫩芽清新的味道。
每天早晨起來，家裡人都跑去看看菜秧長得如何，這已經成了一個習慣，傍晚也去看看，鬆土，拔草，澆水，施農家肥。夜裡在菜園子旁的石磨上喝茶聊天，彷彿能聽見菜秧拔節抽芽的聲音，翌日，便是綠意盎然。陸陸續續的，生菜，蒜苗，芹菜，香菜都可以上餐桌了，玉米也長了齊身高。
春節期間，親朋好友來拜年，都去參觀我們的菜園子，很是羨慕我們的農村生活，閑散自在，有陶淵明「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味道。
「清明前後，種瓜點豆」，開春了，一家子商量著要種苦瓜，絲瓜，佛手瓜，立刻又行動起來，開闢第二個菜園子。父親和英姐在院子的另一端，也就是原來我開闢出來種菜的地方，搭了一個很大的瓜架子，我幫著挑了幾擔農家肥，埋到地里，先把地養肥了，育好瓜秧，期待著春雨過後，滿架子爬著嫩綠的瓜蔓。
開學後，周末回去，竟然發現玉米抽出花穗來了，很是欣喜。陽光下，寬大的玉米葉子閃閃發亮，直晃你的眼。第二周回去，玉米都抽出了小棒子，頂著粉絨絨的一個小絲球，估計這周末回去，應該長得很大了吧？想到這些，工作上的煩惱神馬都是浮雲了。於是，就很期待周末的生活。
老舍先生寫養花，而我寫我們一家子種菜的日子，寫我們的菜園子。生活本該這樣，忙碌與平淡交織著，在平淡如水的日子裡，努力向著美好奔跑，撒下種子，用汗水澆灌，幸福就會慢慢地抽出嫩芽來，直到長出美好的果實。
寫於2013年3月13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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