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小說:涼陌,至此以後,你的風雨我來遮,你只需看沿途的風景
前篇:你有沒有恨過一個人
涼陌這一生有兩個為之夢靨的人:秦生,杜莎。
前者毀了她的人生,後者如噩夢般伴隨著她從初中到高中再到大學。
又一次因為杜莎,涼陌成了學校的新聞人物,還上了A大的BBS。
原本涼陌想和以前一樣沉默下去,任由時間去淡化。但這次,因為劉璐,她想把自己的過去展現在眾人的面前。
「大家好,我是今天的主播涼陌,也是A大你們最近討論最多的新聞主角。今天,借著這個身份想說一個故事,為了我的好朋友劉璐。」
今天的校園廣播時間比以往提前了半個小時,涼陌整理好情緒,放了段音樂,緩緩進入狀態:「劉璐,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那個女孩的故事嗎?今天我想把那個故事隱藏的部分還原出來,你準備好紙巾……」
那個女孩就是涼陌:
初一那年因為看見了車禍肇事者的面孔,她不顧父母的反對出庭幫那個失去丈夫的可憐女人指認肇事者,卻不想她同情的那個女人早已收了人家錢,選擇了掩埋事實。而她,因為那份勇氣遭到對方的報復,一場大火帶走了她的媽媽,從此她無家可歸,與奶奶相依為命。
初二那年,她再次遇見了那個肇事者,那時他正帶著一批人搶劫便利店,就在快全身而退時,被趕到的警察抓住了,拷上車時他看到了站在電話亭里的她。
初三寒假,她差點被人強暴,策劃者就是那個提前被人從監獄裡弄出來的肇事者,而她也終於記住了他的名字:秦生。她親手再次送他進了監獄,終身囚禁,無期徒刑。
可,因為這個記住,因為那份勇氣,她失去了媽媽,失去了奶奶,被爸爸恨透了。
而知曉她所有過去的發小杜莎,因為一個男生,從此也恨透了她,將她所經歷的一切包裝潤色放大,一傳十十傳百散播,從此她活在「不幹凈、浪蕩、不檢點、冷血殺母」的流言里。
杜莎如同一個揮散不去的噩夢,一直跟隨著她,她轉學她也轉學,兜兜轉轉一過便是四年,這四年里,她曾無數次想要結束生命,最後還是選擇活了下來,為自己而活,為媽媽而活,為了奶奶,為愛她的人而活。
歌聲接近尾聲,故事結束了,涼陌以為自己會哭,卻發現過去的一切都已是過去。
她想對所有人說:「你,有沒有親眼看過大火瀰漫吞滅至親,從此漂泊無依;你,有沒有遇見過改變你人生的地獄修羅,從此噩夢不斷;你,有沒有過無數次絕望在生死之間徘徊,從此明明是人卻活的像鬼…如果這些你都沒有過,那麼為什麼不活著呢?」
這句話是涼陌對過去的告別,亦是她想對劉璐說的話,只要活著,努力活著,病痛又怎樣,失戀又怎樣……
中篇:你的風雨我來遮
靠在窗前的劉璐聽完涼陌的故事早已泣不成聲,她沒想到為了讓她重新振作,涼陌會選擇這樣的方式揭開過去的傷痛,值得嗎?
不值得,她劉璐為了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要死要活,為了可以治好而被人不齒笑話的婦科病而輕生,決定拋棄最好的朋友,甚至是養育自己的父母。與涼陌比起來,她真是太差勁了。
擦去眼角的淚,拿過床上的外套,劉璐強撐著身子扶著樓梯下樓。她想見涼陌,她想告訴她,她要活下去,活的比誰都好,把她那一份也努力進去。
她們似有感性般,在第一次遇見的那顆紫薇樹下等待彼此。
望著奔跑而來的劉璐,涼陌展開雙手,將她抱住,笑著道:「想通了嗎?」
「想通了,涼陌,謝謝你,遇見你真好。」
一個人對一個人好,前提是那個人對你同樣好。因為過去的遭遇,涼陌早已習慣了冷眼看這個世界,孤獨的活著,朋友什麼的對她來說有些多餘。
可偏偏劉璐成了一個例外,她單純善良,即便全宿舍的人因她而孤立她,即便謠言不止,即便全世界與她為敵,而她還是選擇站在她這邊。這樣的劉璐,讓涼陌彷彿看到了曾今的自己,最後選擇接納她,和她成了朋友,這些年來她唯一一個朋友。
風聲已過,夜又降臨,涼陌接到季言的電話是在十點半。距離那次激烈的爭吵明明不過一個星期,涼陌卻像走過了一個世紀。
披著外套下樓,她站在宿舍門口,凝望著站在角落裡燈光觸及不到的季言,雖不知他是怎樣的表情,但她知道他也在看她。
人在什麼時候說出的話最傷人,涼陌想大概是最愛的人否定了你對他的愛,甚至是質疑你的時候。
「涼陌,我對你的愛你就真的看不到嗎?是不是我把心掏出來,放在你的面前,你也可以視而不見?」
「是。」
「為什麼,理由,是不是因為簡易?」
「如你說想,也如你所說,你確實是我拿來忘記簡易的止痛劑。」
那晚的話,如今還回蕩在耳邊,涼陌想她這輩子誰也不欠,唯獨欠一個叫簡易的男生。她不喜歡他,卻利用了他擺脫杜莎兩年的糾纏,清靜了兩年,雖然他是自願,雖然她不想,但並未阻止。
所以,這一切的一切,造就了她和季言的誤會,也造成了他們唯一一次也是最激烈的一次爭吵。失控下,她提出了分手。
終篇:你只需看沿途的風景
樹下的季言見涼陌並未打算再上前一步,黑曜的眸子暗了幾分也沉了幾分,無力地靠在樹上。
如果不是劉璐的事情,如果不是論壇風波,如果不是今天剛好回學校拿東西聽到了廣播,是不是他們就真的這麼散了?
他這一生從未體驗過的感覺,因為她,全都走了一遍。一身的驕傲的他,在屬於他的世界裡橫掃千軍的他,在她的世界裡屢屢敗退,方寸全無。
可,即便如此,即便那些傷人的話她是故意說出來的,那晚,他心裡卻還是想挽留她。
嘆了口氣,季言認栽了,邁步向她走去,他想如果再任由情況惡劣下去,等她的心冷卻了,想再熱起來,恐怕比登天還難了。
季言走進才發現她瘦了,心不受控制地疼了起來,手下意識想去摸她臉,卻在半路停了下來,直直地看著她。
涼陌同樣看著季言,握住他想收回去的手,放在臉上:「那晚的話,我收回可不可以?」
季言眸光平靜地看她,心卻因為她的一句話火焰又變得灼熱起來。
涼陌的笑夾著淚,靠近他,雙手緊緊還住他的腰,因為他身體突然一僵,更是哭的厲害:「季言,我不是故意對你說那些話的,是我太過於自卑,自卑於自己的過去,對不起。」
你是那樣的好,即便那晚爭吵是那樣的激烈和決絕,你還是替我擋去了風雨,解決了杜莎這個噩夢,讓我放下了對簡易的愧疚。
她無數次想打電話給他,卻因為心裡害怕,怕他拒絕,怕他再次否定,一再的忍住。
懷裡的溫度再次回來,季言空了的半顆心才算圓滿。罷了,既然註定了99步由他來走,為何逼她多走一步。
這些日子他到底在氣什麼,到底在痛苦什麼?這場爭吵的爆發點其實並不是她,他不過是藉由簡易這個人,傷她一分痛自己十分而已。爭吵過後的一個星期里,只要想到她過去所經歷的,他就恨不得殺了秦生和杜莎這兩個人。
「涼陌,以後你的風雨我來遮,你只需看沿途的風景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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