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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是長情動物嗎

staggerer

時間好像永遠和我在一起

而我甚為想念你

01

手機里存著半年前下載的《我左眼見到鬼》,下午終於點開。這次的搭檔,是Sammi和劉青雲,但並不是他們倆的故事。

影片的開頭就是灰暗的葬禮,一個女生哭得昏天暗地,來弔唁的每個人心情沉重地獻上了花之後,紛紛走到女生身邊安慰她:「徐太太,別太傷心了。」

這時候男生的媽媽出來說了一句:「我的兒媳婦,不是她。」然後將手指向了一個遠離人群一臉茫然的女生。

所有人都離開之後,這個不為人知的媳婦才跪在他的墓前,擺上一些吃的,依然沒流一滴眼淚。

葬禮結束之後,她第一次到了他家。婆婆坐在她對面,說:「你真堅強,我以為你會很傷心的。」

然後聊起他們的婚姻,才知道,這段只認識了短短七天就結合的愛情,不只是倉促,還充滿了謊言。

方才憐惜的眼神已經換上了質疑,婆婆問她:「我兒子到死,知不知道你在騙他?」

她還是面無表情地回答:「一半一半吧。」接著說道:「我可以去參觀我的房間了嗎?」

葬禮上那個哭得昏天暗地的女生直接炸毛了,因為無法接受,自己愛了對方七年,他娶回來的卻是這樣一個漫不經心甚至弔兒郎當,看起來一點也不愛他的女人。

02

幾年過去。她什麼都沒做,除了在家看電視、酗酒,在外面逛街刷卡,甚至偷自家公司的包。

這個媳婦丟盡了所有人的臉,越來越不受婆婆待見,只有丈夫的妹妹自然地親近她,對她說:「大嫂啊,我買包給你啊。」

她問妹妹為什麼對她好,妹妹說:「我哥哥喜歡你,所以我也喜歡你。」

聽起來是感人的,可她一點也不像受到觸動的樣子,因為她接下來甚至偷了妹妹的錢包。家裡的僕人都忍不住當著她的面說:「你不好。」

她沒有理會任何人,直到丈夫養的狗威士忌因為太老而去世。

她開出丈夫留下的車,一邊喝酒,一邊飛快地上路,結果理所當然地出了交通事故。魂魄飛出身體的那刻,她看著駕駛座上滿臉鮮血的肉體,認定自己已經死了。

這時一隻鬼跑到她身邊,拚命叫醒她,用驚嚇的方式強迫她回到自己的肉身。她被送到醫院,重要器官都移到了左邊,幸運地活了下來,只是腳和左眼都纏上了繃帶。

醒來的時候,她聽到一個男生和兩個陰間使者爭吵的聲音,兩個使者堅持要帶走她,男生執意認定他們搞錯了,相信她會健康地活著。

而她自己,過了很久才反應過來他們談論的話題是她,可她只能聽見聲音,看不見他們在哪裡。

她想了想,摘下了左眼纏著的繃帶。她看到了不該看的,嚇得立馬鑽進了被子里。

但男生很快發現她能看到自己。這個男生,正是出車禍時告訴她:「你沒死,快回去。」的那隻鬼。

03

痊癒之後,她回到了家裡,醫院裡的那隻鬼再次出現,她仍然無法面對自己能見到鬼的現實,嚇得又從家裡開車沖了出去。

這次她沒事,因為那隻鬼跟了出去,用魂魄擋在她的車面前。但很不幸,因為剎車太急,她仍然撞倒了一隻小狗。

她連夜把小狗送進醫院急救,等待的時候,困得在醫院的長椅上睡著了。鬼取下架子上的所有報紙當被子,蓋住她避免著涼。

她終於知道了那隻鬼叫做王勁威,她的小學同學,十三歲就葬身大海,這個死法和她老公一模一樣。

她爸爸為了避免王勁威再來找她,叫師傅給他在陰間配了一個胖鬼媳婦,王勁威知道了,一臉苦悶地來找她幫忙。

為了救王勁威,她讓胖鬼附在自己身上,實現胖鬼想要變得漂亮,讓所有男生為之傾倒的願望。

可沒想到,鬼的慾望和人一樣,永遠得不到滿足。

胖鬼不願離開這個美麗的肉身,逼得王勁威冒著魂飛魄散的風險闖進菩薩廟吸引驅鬼師的注意,把胖鬼從她身體里趕出來。

她沒事了,反而是王勁威被菩薩的法力嚴重影響,魂魄不停出水。事態緊急之下,她顧不得自己再怕鬼,叫來一群鬼想救王勁威。由於陣仗太大,反而再度吸引了驅鬼師。

驅鬼師看到被扔進池裡的王勁威,沒有選擇收服他,而是救了他,並且對她說:

「我算到你們的關係不只如此,你們是情侶,他還抱過你。他到現在不投胎,也是因為你。」

04

王勁威沒事了,接下來的日子裡他們倆整天呆在一起。王勁威帶她收留了幾隻流浪狗,為它們取名。還給她送了無數盆鮮花的種子,他們把花一起種到天台里。

這期間她捨不得丟掉丈夫那台差點被自己弄報廢的車,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會修車的飛行員,求他將這台車復原。卻被飛行員去世了的女朋友告知,他們是有緣人,並交給了她一封信。

她沒有準備要這個緣分,當飛行員發來郵件時,她轉給了那個愛了自己丈夫七年的女人,那個在她丈夫死後,拚命加班困在自己世界裡不願意走出去的女人。

她沒有準備接受新的任何緣分。每一個走到她身邊的男人,她都面無表情地給對方電擊或是防狼噴霧,哪怕每一個人都說:「我是真心誠意的。」

一次她和王勁威在天台玩,王勁威跳到泳池裡,她在椅子上坐著,看向遠方哭著說:

他們都會說,切,才認識七天,有多愛啊,愛也是愛他的錢;就算他們嘴裡不說,心裡也會想:切,才認識七天,有多愛啊,愛也是愛他的錢;有時候連我自己也說想:切,才認識七天,有多愛啊,愛也是愛他的錢。可就是很挂念啊,就是這麼牽腸掛肚。

這是整部電影里她第一次表露自己的心聲。

王勁威在水裡很認真地聽著,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聽到了。那時候他在想什麼呢?

05

以為這樣的日子會很久。終於有一天她回到家,看到的不再是王勁威痴痴的笑臉,而是一臉的沉重,他說:「我要投胎了。」

然後猝不及防親了她。

她心情複雜,說:「我們只是朋友,我有老公了。」

他們再度來到天台,她囑咐他下輩子要一切小心,不要再頑皮丟掉性命,最後忍不住說:「我左眼見到鬼之後,見到了好多鬼,但是都見不到我老公,可能連他也這麼想:切!有多愛?才認識七天,還不就是愛我的錢!」

王勁威在背後看著她,回了一句:「早又不說,到人家要投胎了才說。」她仍然沒有明白話里的意思。

王勁威說,把正著的話往反了說,就有機會見到你的老公了。如果你很想他,就說你不想他。

她照做了,卻仍然沒有見到她老公,只是被王勁威緊緊地抱住說:

「我也很想你,我從來沒離開過你,一直在你身邊。我知道你很喜歡我,就算人家都說:『切!有多愛啊?才認識七天,還不是喜歡我的錢!我知道不是,我真的知道。" 」

在擁抱的面前,是奈何橋和孟婆湯,威士忌已經走過去,結束了人世間的記憶。然後她看著剛剛還抱著自己的王勁威也走到了孟婆的面前,對她說了最後一句話,便喝下那碗湯。

06

她沒有聽清楚那句話是什麼。幾天後去取車,才看到了飛行員的真面目。

是王勁威,王勁威沒有死,反而走到了她的面前。她看著眼前的這個人,揉皺了他的臉,終於明白一切,忍不住淚流滿面。

三年來陪伴她的不是王勁威,給她送花的不是王勁威,陪她養流浪狗的不是王勁威,陪她看電影一起哭一起笑的人,都不是王勁威。

那天他站在奈何橋上,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是:「再見了,老婆。」

07

《聖經》上說:「愛是恆久忍耐,又有慈恩。愛是不嫉妒,愛是不自誇,不張狂,愛是永不止息。」

有的人活著的時候愛你,死了之後也想找個人替自己愛你,做一隻鬼也放棄了一次次投胎的機會,只是為了要保護你。

在他喝下孟婆湯的那一刻,他也許放下了,希望自己能忘記她,也希望她能夠忘記自己。

她不是不明白,可是她仍然無法接受死去的丈夫為自己設計的另一份愛。

她選擇回到丈夫死去的海里,跳了進去。在海里,她想救起那年被水草絆住無法脫身的丈夫,而他只是拽住她的手,在上面寫下:「活下去。」

「所有死去的人,是活在活著的人的記憶里。」

切,有多愛啊,才認識七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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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 安

遲 到 的 人 和 故 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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