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貴鳥三月債市上演「血染的風采」 擔保代償葬送又一鞋王
103.8元到8.56元,14富貴鳥只花了4個交易日,又用不足兩周價格再漲2.6倍。該只公司債無論價格波幅還是臨時停牌次數均創下歷史記錄。背後那家著名福建鞋企的命運更是跌宕起伏
好防佳節元宵後,便是煙消火滅時。不必等到農曆正月十五,《紅樓夢》頭一回中癩頭僧的讖語提前一天在中國公司債市場應驗。
2018年3月的第一天,真正的主角其實被搶了戲份。
因《財新》雜誌此前披露中國華信能源有限公司董事局主席被有關部門帶走調查的消息,該公司2015年12月發行為期5年規模30億元的15華信債(1360093),當日開盤即出現恐慌式拋售。儘管依據規則上交所在上下午分別兩次實施臨時停牌,且之間僅相隔3分鐘,但至收盤仍暴挫32.65%。遭遇同等命運的,還有華信另外四隻公司債產品。港股市場上,華信系旗下多隻關聯股票榮譽與共,有甚者單日蒸發了七成五市值。
對於一家位列財富全球500強第222,並已深度融入國際石油市場遊戲的大型民企,面對如此「黑天鵝」,市場表現出的應激避險反應理所當然,何況其只存續債規模就達296億元。不過某種程度上,這也意味著政府層面已不可能放任它的未來命運。所謂「臨時停牌」,此時更像高壓鍋頂的限壓閥芯,適時排放水汽的同時確保蒸煮工作繼續。事實正是這般。7天後,華信能源的主體評級只是小懲大戒從AAA微調至AA+;又過一天,央企華融集團正式宣布介入。
然而即便如此,這仍然屬於一次偶發事件。當天的男A角,另有其人。
他,較1977年出生的華信能源那位整整大上二十歲;雖然同樣來自福建,前者出生在閩省北境的南平浦城,而他則土生土長於570公里外瀕海的泉州石獅;他在香港亦擁有一間上市公司,也同時在上交所掛牌兩隻公司債產品。無論是公司體量還是發債規模當然不在一個級別,但更大的區別在於,他掌控的上市公司及發行的公司債已有長達18個月的非正常停牌。而正月十四當日,其中一隻公司債恢復了交易。
沒錯,說的正是61歲的林和平,2013年12月20日登陸港交所的富貴鳥(HK 01819)的董事局主席,和2014年4月22日發行、6月2日開始交易,8億人民幣規模票面利率為6.3%的14富貴鳥(122356.SH)。
所有參與過公司債投資的機構與個人,有幸目睹了這波史無前例且波瀾壯闊的行情。14富貴鳥3月1日深度下跌83.14%,3月2日再次下跌14.29%,經歷周末兩天閉市後,3月5日和6日又分別下探12.53%和34.76%。僅僅四個交易日,該只100元票麵價值的產品從每單位103.8元急挫至8.56元,而91.75%的累計跌幅一舉創造出中國資本市場歷史上最廉價公司債產品紀錄。
故事到此結束?早得很呢!3月7日,即14富貴鳥復牌的第5個交易日,該產品絕地反彈勁升42.41%至12.19元。3月8日和9日依然狂飆疾進,收盤價格分別為15元和19.45元。也就是說,花了三個交易日產品價格已較地板價暴漲了116%——儘管它的前方仍有八成失地未有收復。
步入復牌後的第三個交易周,雞血效應仍在發作。3月12日最終以21.8元收盤,但盤中最高一度提振至每單位23.5元;而至周二收盤時14富貴鳥已站在22.79元。3月14日19.18元的開盤價已是難得一見,午間則再次回到22.77元價位上。
果真黑雲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亂入船。
臨時停牌,臨時停牌,臨時停牌。當14富貴鳥搖身變成一隻「衰鳥」的前4天,上交所共送出上述三道指令。而待到否極泰來之後,更是連派出5次臨時停牌令,其密集度再創歷史。
好吧,也只有如此停牌成癮,方能顯示此君的與眾不同。
需要敲下黑板的有兩點。其一,依據上交所制定的規則,個人投資者此次只能選擇單邊出售,但機構投資者則可以選擇買入。其二,以過往慣例,當一家企業出現重大負面信息時,其所發行公司債普遍在跌至票麵價格的60%時就會有投資者毅然入場掃貨。
顯然,在14富貴鳥持續三周蹦極式表演中,存在著太多尋味咂摸之處。同時也請注意,上述交易中真正成交的筆數相當有限,以少量資金部分機構完全可以獨立實現價格的大幅拉抬。就誠如本周三,整個上午亦只有8.13萬元的成交量。
現在有必要回顧一下這家曾被譽為「縣城鞋王」或「真皮鞋王」的企業的發跡過程。1984年,石獅長福村人士林和平聯絡18個兄弟和堂兄弟集資4萬元創辦了鎮旅遊紀念品廠,7年後,如同當地諸多擁有海外關係的鄉誼已運作嫻熟的橋段,通過與名義上的香港福興貿易公司合資,福林鞋業正式誕生。此時的股東只剩四人,分別為林和平、林和獅兄弟及其堂親林榮河和林國強,各占公司25%股權。次年,已能年銷10萬雙休閑皮鞋的公司易名為富貴鳥集團。
善觀時變,敢冒風險,合群團結,順勢而為。雖然毗鄰的晉江一干丁姓老闆創立了從安踏、特步到喬丹一系列著名運動鞋品牌,而專註於真皮休閑皮鞋的富貴鳥也獲得了極其可觀的成長。尤其是在鴻星爾克率先登陸資本市場後,幾乎所有參與做鞋且自認分量已夠的老闆們,均不約而同開始籌划上市融資。林和平,自然不能免俗。
問題是,林錯過了最佳時機窗,而在九牧王(601566.SH)A股上市取得了30倍市盈率後,原本已計劃赴港的林產生了動搖,但不久A股市場旋即關閉IPO大門。可以說,2013年年末掛牌港交所乃林和平不得已的決定,哪怕他憑此募集了近10億港元。
上市之於林和平貌似乃成功的象徵,卻也是其褪去光環的關鍵節點。不妨看下2010年至2017年上半年富貴鳥的成績單——一條不甚美妙的哭泣曲線。事實上,這家企業營收和凈利的峰值出現在2013至2014年,前一數據為22.94億元和23.23億元,後者則是4.44億元和4.51億元。而在2016年,其14.92億元的營收已低於2011年的16.52億元,1.63億元的年度凈利甚至只高出2010年1.19億元的水平線。至2017年上半年,同比下降48.09%的營收換來的是同比下挫117.7%的凈利。最重要的是,首次出現1410萬元的當期凈虧損。
橫向對比的結果更加慘烈而真實。2016年號稱躋身中國本土十大鞋業公司的富貴鳥,其營收和凈利分別是排名第八千百度(HK 01028)的46%和79.1%;是排名第六奧康國際(603001.SH)的45.9%和53%;是排名第二安踏體育的(HK 02020)的11.1%和6.8%。
也正是在是年的9月1日,富貴鳥宣布股票停牌,12天後,14富貴鳥也暫時中止了交易。而從那時至今,富貴鳥集團一直未交出由核數師簽字認可符合港交所信批要求的半年及全年財報,負責該項工作的畢馬威會計事務所甚至於去年3月掛冠而去。
業績的全面滑坡源於整體行業的不景氣么?有部分可能。按照業內一種流傳的說法,僅晉江的鞋企在2011年已早做完了未來十年都賣不完的鞋。供應端過分集中的產能釋放,讓分析師眼中的那些利好,比如中國人年均置鞋2.7雙,低於歐美主流主流市場人均4雙水平等均化為烏有。
但絕不止於此。市場觀察家們注意到,林和平對於資本市場的理解包括對於有關資產騰挪財技的使用,同樣是以上市作為分水嶺。如果說之前其精力尚主要用於主業運營,在面對電商嚴峻挑戰後也一直試圖通過線上線下雙向發力扭轉困局,那麼在實業外得到紅利的速度與豐厚度已讓他難以割捨。
上市不久即發行8億元公司債令外界多少有些狐疑,緊隨而來發行規模達13億的16富貴01(118789.SZ)公司債,以及不斷高調宣布要重回A股市場實現「A+H」的舉動,就更增添了市場的不安情緒。毫無疑問,當上市公司長時間停牌營收和利潤連續又下滑之際,上述舉動的真實目的值得反覆推敲。
事實上,從公司創始股東林國強2017年6月去世後其子女放棄財產繼承權,以迴避富貴鳥與農業銀行石獅支行約3億元訴訟標的開始,有關該公司的真實資產狀況就成為相關投資機構最大的擔憂。很可惜,因公司債停牌被迫成為最大持倉產品(凈值佔比高達47.2%)的中融融豐純債基金對此已無能為力。倒是作為產品託管行的國泰君安深知紙終究包不住火,索性於2018年春節前後公布富貴鳥至少有近49.09億資產金額可能無法收回,且公司可動用的活期存款及流動資金已不足1億元。當然,其中的大多數來自擔保代償,至於是否屬於資產轉移,託管行並沒有給出答案。
對於上述金額富貴鳥方面表示認同。其實沒有多少可隱瞞的必要性了,該集團位於石獅的兩幅主要工業用地已被抵向金融機構用於補償欠款。2月28日,14富貴鳥宣布2天後恢復交易,希區柯克的麥克芬猜測遊戲結束,下一步只能是血肉橫飛,以及用原價的一至兩成價格入市榨取最後殘餘價值的「涸澤行動」。
三月,對於公司債的投資者而言並不吉利。四年前這個時點,超日債的崩盤彷彿就在昨日,但隨著協鑫集團介入及此後集體訴訟的成功,部分投資人們挽回了損失。而富貴鳥或許沒有這等好命。記住兩個日子,3月22日,國泰君安將召集債權人開會;4月22日,公司債持有者將決定是否採取回售。麻煩的是,身為對手盤的富貴鳥早已囊中羞澀。
「好一似食盡鳥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乾淨」,這大概是《紅樓夢》中頂有名的句子。小心,整個2018年將有5.09萬億信用債到期,其中回售到期債務規模為1.24萬億元。而類似CC評級14富貴鳥這類低評級的債務佔到了40.4%,即5034.3億元。前兩月,中國投資者行使回售權的債券已兌付600億元,同比大漲255.47%。
謹慎總是好的,當然還得命運女神眷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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