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遍千山萬水,只為尋你
剌宗坡
——古寨舊韻
我曾到過很多的古寨,
見識到很多不一樣的風俗人情,
可只有一處寨子
是我真正想私藏的。
這處寨子被稱為「剌宗坡」,土家語意為「路邊的坑」,因寨子內有一天坑而得名。它與對面的現代建築群隔谷相望,由於太過古樸雅緻,從現代氣息濃厚的村子突然闖入這處悠然靜謐之地,便如行走在古舊的畫卷之中,連思緒也開始縹緲起來,成了畫中人,與幾位攝影師朋友細數先祖古舊的畫筆。
已經下了幾場大雪,
寨子里的木屋卻還滿是綠色,
一棵李子樹從石牆內越出,
扭曲的軀幹,羽狀的枝條,
彎成一道天然的門帘立在階梯上,
時光用它精緻細膩的畫筆勾勒出自然的曲線。
等到春天來臨,
白色清麗的小花便會綴滿枝椏,
不時飄落在迎來送往的客人肩頭。
走進朝門,不大的院落收拾的乾乾淨淨,石牆上堆擠著盆盆蘭草,軟綿的青苔遍布院子一方,年邁的阿婆從老舊的木屋裡走出,抱著兩個裝滿南瓜籽和冬瓜籽小簸箕放在院中,等著日頭把它們晒乾。
見著我們,
她笑呵呵地同我們說話:
「我這屋子這麼破,可沒什麼好看的,讓你們見笑了。」
「您這屋子好著呢,好住,養人。」
朋友回應到,眼裡滿是讚美之色。
離開小院,
阿婆的老伴也走了出來,
目送我們離開。
沿著石板路蜿蜒向上,一幢接一幢的木房階梯狀地呈現在眼前。這些是典型的土家族傳統木房,以柱旗多少定大小規模,配有轉角樓、吊腳樓,大部分人家都還保留著古院牆和舊朝門遺迹。
寨子中心位置立著兩棟百年老屋,
為清代賈氏兄弟的遺物,
兩人一文一武獲得了狀元頭銜,
這兩處宅子便被族人俗稱為「相公樓」。
眼前的兩棟木屋挨在一起,結構相同,寬大厚實的方石將屋子壘的很高,給人一種高不可攀的錯覺。兩棟屋子極其相似,左邊有什麼,右邊便有什麼,只不過根據主人的喜好有所變化。左邊的窗欞雕刻著精美的花,右邊的則雕刻著靈動的梅花鹿,主人家的性情在這些細微之處得以窺見。
趕集歸來的老人見有人在屋前逗留,
主動與我們攀談起來。
原來,賈氏兄弟是老人的祖太太,
在當時算得上是名門望族,
兩兄弟有一個流傳甚廣的故事—「曬金曬銀」。
為了比一比誰的財寶多,
兄弟倆把自己的金銀都攤在院里曬,
你曬一堆我曬一堆,
滿滿當當的金銀隨即塞滿了整個院子,
在今天的我們看來難免有艷羨之情。
說完故事,老人指給我們看木屋的兩邊,曾經精緻的吊腳樓直達外牆,被拆除後只剩下正屋。吊腳樓雖不復存在,但基牆、院牆、地圈岩等百年以上的遺迹還是清晰可見。寨中現存的大部分木房雖說是民國後期所建,但古老的窨子屋建築遺迹見證著寨子悠久的歷史。
離開老屋,
我們又走近了一幢古屋。
左手邊的轉角樓已經破損不能住人,
樓旁的竹林卻仍然茂密不見一片枯葉。
看著看著,
思緒竟逐步飄遠回到它最美的年代。
「盡日明窗相守。閑共我焚香,伴伊刺繡。」望著轉角樓的小姐閨房,眼之所望,心之所感,三百多年來,定有這樣的一個土家姑娘,守候在轉角樓上的閨房。
她輕輕地打開一扇窗,挽好袖口,靜靜地端坐在斜織機前,陽光透過翠竹投射出的淡淡綠光湧進小屋,姑娘帶著淺淺的笑,纖巧的手在織機上一來一回,美麗的西蘭卡普便在這一梭一線中織就。
繼續往上,我們遇見了屋前修剪齊整的小園林,麥冬草密密地鋪著,樹木修剪成傘型繞著圈排列,漁網圍住的青菜菜葉垂下的角度竟都是一樣,圓圓的立著,從中可見主人的用心。寨中一家人想要留我們吃飯,我們謝絕了他們的好意,他們便一路追著送來了臍橙,香甜的臍橙飽含著寨中人的淳良,我們辭別他們開始下山。
目之所及,剌宗坡古寨儼然一座古舊的石頭城。高大的防禦牆環繞著全寨而建並將寨子團團圍住,雖有多處損毀,卻仍可辨認當時的規模。
踏著塊塊方石向上,一圈又一圈的石牆圍繞著木屋,使得這些木屋既聚集又相互獨立。堂裡屋外,房前門後,大大小小的石塊鋪砌得平平穩穩,我觸摸著這些歷經歲月的石頭,或許,也曾有人觸摸著它們,欣喜,煩心,或是不安。百年來,石牆阻擋過進攻,守衛了家園,風霜洗禮後的它們逐漸倒塌、破損,野草在石頭隙縫裡肆意生長,如耄耋之年的老人,人們敬他年長卻又嫌他孱弱,惟有堅毅的風骨令人敬畏。
石牆,是歲月刷洗出來的美學;木屋,是靈魂送達的滄桑。木板,窗欞,神龕,廂房,全都老了,只有茂林翠竹不斷地煥發生機。走進寨子,便走進了悠長的歷史畫卷。那些埋在歲月里的殘片在不經意間冒出頭來,向人們訴說久遠的故事。
踏上下山的石板路我們路過天坑,掩映在綠林叢中它此刻竟顯現出柔情,「剌宗坡~」,我又一次喚出了它的名字,這不染世俗纖塵的清凈之地我真想獨自佔有。
走出山寨,我們不約而同地回望,寨子里已升起了縷縷炊煙,炊煙隨著風飄向竹林,竹林伴著炊煙緩緩輕舞,那般雅緻,那般靜謐,在歲月的沉浮間,剌宗坡清麗如初。
離開鋼筋水泥鑄就的城市森林,走過那麼多的古寨才知道我們究竟在尋找些什麼,是那份回歸於生活的寧靜致遠。
-作者
童謠
-主播-
陳雄
-攝影-
賈高雁 甘秀珍
-編 輯-
甘秀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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